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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自然有人哭。
數千裡外的趙信城,匈奴單于狐鹿姑的王庭大纛終於回到了這座尹稚斜所建的城塞。
衛律帶著城中貴族,出城迎接。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濃郁的哀愁。
過去的半個月,讓他們『摸』清楚了自己如今所面對的局面。
餘吾水以北的漠北北部地區,現在幾乎全部落入了那位莫名其妙崛起的屠奢薩滿控制下。
而在餘吾水以西的廣大草原、山區,屠奢薩滿的信仰,如附骨之疽,無孔不入,甚至滲透進了四大氏族、孿氏之中。
其傳說與故事,如燎原之火,迅速的擴散開來。
哪怕是高層,用盡力氣鎮壓和清理,也無濟於事。
剛剛經歷了慘敗,丟掉了龍城與聖山的匈奴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精神上的麻痺。
而那位屠奢薩滿,適逢其時,其宣揚的理論,更是無比契合了匈奴各部當前的心理。
更有著母閼氏做幌子,導致即使是四大氏族與孿氏的高層,也有相信和信奉者。
因此之故,趙信城內撕『逼』的事情,竟然減少了。
無論是支援狐鹿姑的還是反對狐鹿姑的人,現在都開始為那位屠奢薩滿而頭疼。
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定位對方。
更沒有能做出決定。
哪怕是衛律,也是一籌莫展。
於是,不知不覺中,趙信城內居然達成了共識這個鍋,得狐鹿姑來背,這個事情,必須由身為單于的狐鹿姑來做決定。
這說起來雖然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但在匈奴的國情下,卻是非常合理。
因為,匈奴雖然表面上好像是一個君主制的帝國,但實際上,只是一個部落聯盟。
除了孿氏外,須卜、呼衍、蘭氏、丘林四大氏族,在其國內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此外,後族顓渠氏以及一些別部,也有著巨大的分量。
單于只是各部族和氏族的領袖。
故而,匈奴人每年都要舉行碲林大會,召集所有勢力首領開會,劃分利益,確定地位高低。
在匈奴帝國的強盛時期,單于當然是可以獨斷專行,以其強大的兵力,迫使各部服從。
然而,自漠北決戰後,單于威權就日漸衰落。
特別是現在,經歷日逐王先賢憚的事情,又經過了被漢軍偷家。
狐鹿姑單于在實際上,已經被很多人放棄了。
忠於他的力量,現在就剩下了堅昆王李陵的本部以及部分單于庭的騎兵。
其力量,甚至已經不如四大氏族中的任意一個。
錯非是,比起狐鹿姑,很多人更不喜歡先賢憚。
如今的匈奴人,已經動手弒君,然後去迎接先賢憚即位了!
與之相比,只是讓狐鹿姑回來頂雷,真的是已經很厚道了。
即使是衛律,這時候也已經心不在焉了。
因為,他在這段時間,得到了來自西域焉奢的一個承諾丁零王若臣,既往不咎!
這可真的是讓衛律心動!
因為,那表明,西域的主人,願意繼續重用他,並且信賴他。
懷揣著這樣的心態,衛律走到了匈奴單于狐鹿姑的攆車前,與群臣跪下來拜道:“臣等恭迎天地所生,日月所立之撐犁孤塗!”
“諸位大王請起……”攆車上傳來了狐鹿姑中氣十足的聲音:“本單于遠征在外,有勞諸位在內輔佐、把持,在此本單于謝過諸位大王……”
衛律等人連忙拜道:“不敢……”
這是,狐鹿姑便走下攆車,在數十名親衛的簇擁下,走到人群前,道:“漠北之事,本單于已知,如今,母閼氏在聖山,本單于欲往聖山拜謁,未知諸位大王可願與本單于同行?”
所有人立刻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狐鹿姑。
這位匈奴單于,看上去似乎身體完全康復了。
面『色』雖然有些白,但無論是走路還是站立,都顯得非常有精神。
更重要的是他話語裡傳遞出來的意思,怎麼看,都不像要去攻打聖山的樣子。
換而言之,他打算接納那位屠奢薩滿,承認其地位?
包括衛律在內的所有人,都低下頭來,內心之中,充滿了疑『惑』、不解甚至是憤怒!
那位屠奢薩滿,在兩個月前,還是查無此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