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說話、議論。
負責監視他們的匈奴監工,一個字也不敢說,甚至,主動離遠了些,擔任起放風的角色來。
為什麼?
只能是一個原因——他們在示好。
而為什麼示好呢?
答案只有一個,就像數年前的餘吾水戰役一樣,匈奴人在正面遇到了漢軍的強勢挑戰,很可能面臨亡國滅種的危機。
故而,這些監工就提前開始鋪後路,提前討好他們。
以此,換一個若漢軍勝利,可以活命甚至立功的機會!
就是這麼現實,就是如此的直白!
然而……
常惠記得很清楚,上次李廣利兵團進軍餘吾水時,這些匈奴人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好’。
“恐怕……”常惠看向眾人:“王師離我們已經很近很近了……”
只有這樣,匈奴人才可能如此!
也唯有這樣,才解釋得通,為何這幾天,他們的待遇每天都在變好!
今天早上,他們的早飯裡甚至出現了一塊乾肉片!
雖然只是薄薄一塊,然而,這卻是他們中很多人,數年來吃到的第一塊肉!
這說明,他們在匈奴人眼裡的地位,在穩步上升。
而且,增值速度超乎想象!
“我們得做好準備了……”常惠壓低了聲音,說道:“還記得趙將軍父子嗎?”
眾人紛紛點頭頷首,趙破奴父子,是被俘被扣押的漢人中的傳奇與英雄。
因為他們與當年的李廣、張騫一樣,都成功的逃脫了匈奴人牢籠,回到了長城之內!
“我們不能光等著王師來解救我們……”常惠堅毅的看著眾人:“我們也必須做好自救的準備!”
“我們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回到故土,回到桑梓,去見我們的父母妻兒!”
所有人聽著,都凝神點頭。
狐死首丘,鳥返故鄉。
對於諸夏人民來說,故鄉與妻兒、桑梓,是他們無論在什麼時候,處於什麼環境下都無法忘卻的事務與情感!
…………………………
常惠們根本不知道,此時,姑衍山下的龍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母閼氏,已經急匆匆的被數百名衛兵護送著,逃離了這座匈奴的祖宗之地,丟下了包括尹稚斜在內的五位單于以及上百名王室成員的陵寢,向著燕然山方向逃竄。
而她的出走,將爛攤子,丟給了在此的其他貴族們。
剩下的人,根本沒得選擇。
紛紛開始收拾包袱,準備跑路!
沒辦法!
禱餘山已經落入了漢人手裡,右賢王奢離的兵團,音信全無,生死不知,整個狼居胥山方向和餘吾水方向,匈奴的防禦都已經徹底破碎。
在單于主力回來前,匈奴再也沒有可以阻擋和遲滯漢軍行動的力量。
從狼居胥山到餘吾水,到黑水(今鄂嫩河),再到弓盧水,匈奴的三河流域,像脫光了衣服的少女一樣,根本沒有阻止漢朝騎兵前進的力量了!
更要命的是——從衛律到奢離,匈奴人一次又一次的慘敗於漢軍之手。
使得整個國家上下,陷入了驚慌、恐懼之中。
失敗的情緒,從上至下,蔓延開來。
哪怕是再堅強的人,現在也對‘擊敗漢人’沒有了信心。
失敗主義,像瘟疫一樣,在各部之中瘋狂傳播。
當母閼氏在今天早上一跑,龍城上下,便像倒塌的沙丘一般,轟然破碎。
大貴族們忙著跑路,但部族的牧民和牲畜、奴隸們,卻手足無措,恍然若失。
錯非母閼氏顓渠氏早已經命人將婦孺和大部分牲畜,轉移去了燕然山南麓,餘吾水北側的河谷。
此刻龍城,只會更亂!
即使如此,混亂與無秩序,也已經飛速蔓延開來。
失去了秩序後的龍城,為混亂所支配。
龍城與姑衍山,在此刻,徹底變成了一個不設防的所在。
以至於當常惠等人,被監工們監視著,回到龍城之外的集中營時,他們赫然發現——原本負責看押和監督他們的人,已經跑的差不多了。
沒跑的,則都丟掉了過去的高傲與嚴苛,換上了諂媚的嘴臉。
“常君……諸公……以前的事情,都是匈奴人指使和脅迫的……可不幹小人的事情……”一個投降匈奴後,被匈奴人任命為這個集中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