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鶄澤,鮮花遍野,青草如蔭。
呼奢的牧民們,已經從兩月前的創傷中走了出來,重新面對生活。
而且,他們現在也已經不叫呼奢部了。
在經過了曾經的首領大人的荼毒,又吃到了苦頭後,呼奢的牧民們,已經厭棄了再做烏恆人。
因為,赤山的山神與烏恆的大人,都未能拯救他們的妻子、父兄和叔伯的生命財產。
部族裡吹噓的強大騎兵與那些牛掰的勇士,在入寇的匈奴騎兵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休說保護人了,在戰爭開始後,部族騎兵一觸即潰。
有些人甚至丟下牧民和牲畜,逃之夭夭。
唯有……漢!
如今在舊呼奢牧民們心中神聖偉大光輝正確的漢天子的使者,以救世主的身份,從天而降。
大漢王師,更如雷霆一般降臨,將可憐無助弱小的呼奢人從絕境之中拯救出來。
當時的場景,迄今依然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
於是,不久以後,他們就決定,與自己的過去徹底做一個割裂。
甚至,開始積極懷抱著,加入漢室,成為一個大漢臣民的夢想。
特別是,當他們聽說,好像烏恆人的祖先乃是當年中國軒轅黃帝的忠臣以後,這個決心就更加堅定了。
於是,他們便去請教了一些跟隨著商旅而來的漢朝文人。
得到了一個‘夷狄入諸夏,則諸夏之’的答案。
便興高采烈的做出了決定。
他們徹底的去掉了‘呼奢部’這個概念,決定不再以部族自稱。
而是,學習漢地郡縣的規矩,改稱他們生活和遊牧的區域為‘歸寧’。
從那以後,舊的呼奢便死去了。
新的歸寧人,由之誕生。
新生的歸寧人,紛紛蓄髮戴幘,高層的貴族,更是穿戴起了來自漢地的絲綢常衣與冠帽。
他們的衣襟,開始右祍,也開始重視個人衛生。
甚至,在鶄澤一帶,開始建造夯土屋舍。
兩個月下來,居然在鶄澤地區,形成了數個大小不一的定居點。
並漸漸向著城鎮方向演化。
而在這些屋舍群落之中,幾乎家家戶戶,都能看到織機與錘紡。
從早到晚,織機的聲音,從來不絕於耳。
在唧唧聲中,一匹匹的毛料被織造出來。
然後迅速就被來到這裡的商人收購!
靠著紡織,新生的歸寧人的生活,由之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只要勤快、肯幹。
家中男子,放牧牲畜,並用買來的鐵梳子收穫羊毛、羊絨,最後交給家裡的女人和孩子以及老人進行漿洗、紡紗、織布。
一個婦女平均八天可以織成一匹羊毛布。
賣給漢地的商人,最少都可以買得數百錢,甚至上千錢。
或者,用這匹布換得粟米、鹽巴、茶葉、鐵器、布匹、針線等必需品。
靠著這種交易,歸寧人的生活水平迅速提高。
很多牧民家裡,現在甚至已經擁有了全套的各色鐵器、爐灶和炊具。
也不再每天都只能吃乳酪了。
各種各樣的奶製品與粟米混搭的食物,開始流行起來。
哪怕是孩子們,現在也能有吃飽肚子的機會了。
飢餓這個詞語,似乎在逐漸遠離鶄澤的人們。
這就使得歸寧人,越發的認同與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漢化風潮,日益興盛。
到得如今,便是老人、婦女、孩童,也能講幾句漢話了。
經常與漢商打交道的男人,更是漸漸的都能與漢地商人流利交流,還學會了討價還價和自賣自誇等技能。
語言的隔閡漸漸淡化。
以至於有邯鄲來的商人,在來到鶄澤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這個過去的化外不毛之地,夷狄安居之所。
現在,幾乎人人蓄髮右祍,華服常衣,能講中國雅語(雖然講得很彆扭,帶著很重的口音,但就算是神州本土,講不了流利雅語的人多了去,天下郡縣,哪個沒有口音?)。
於是,塞外小中國的評價,不脛而走。
歸寧人聽說後,對這個說法,驕傲無比。
於是,就有幾個威望比較高的領袖合計了一下,便花費重金,在鶄澤正東方的山谷內,建起了漠南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