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頭山上,杜鵑花開。
潺潺累水向東而走,匯入冶水之中。
寬闊的馳道上,一支威嚴的車隊,緩緩前行。
高舉的幢蓋,宣告著車隊主人的地位。
然而,當車隊抵近到陰館驛站附近時,道路上,卻出現了數十名騎馬帶劍的騎士。
“什麼人?”立刻就有官員上馬訓斥:“竟敢阻攔刺史車駕?快快退下!”
但卻是已經有了些怯意。
主要是,攔路的騎士們,騎的都是高頭大馬,穿的皆是華服錦衣,甚至戎服。
幾乎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刺史?”騎士中有人笑道:“攔的就是刺史!”
“給我打!”
立時,騎士們便領著家奴與下人上前,拿著棍棒,就是一頓亂打。
而偌大的刺史隨行隊伍,竟沒有一個人敢還手。
因為,這些騎士,一邊打,一邊自報了家門。
“吾乃故前將軍李沮之後李冗!”這還只是一般人家,尋常出身。
“大鴻臚戴仁是吾父!”叫囂著的貴公子,衝上來,只是聽著他的話,就已經沒有人敢直視。
當朝九卿之子,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人家在長安,那是橫著走的。
“打汝之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故弓高候庶孫韓文是也!”輪著拳頭,將周嚴從馬車裡拉下來,按在地上就是一頓亂打的貴公子,氣勢洶洶,高聲叫囂。
而周嚴卻只敢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拼命躲避著對方的拳頭。
弓高候這三個字,就足以讓他膽顫了!
因為,弓高候韓頹當之後,當世只有一人在世——光祿勳韓說。
換而言之,打他的乃是光祿勳的兒子。
又一位位高權重的九卿之子!
而且是世代富貴,與皇室關係密切,權傾朝野二三十年的九卿之子!
這樣的大人物,要打他,他怎麼敢反抗?
甚至連求饒不敢,只好讓他打一頓出氣。
騎士們卻是不依不饒,將整個車隊上下,都揍了一頓。
除了代表官府威嚴與漢家權威的儀仗、幢蓋不敢損傷外。
其他能砸的,都被他們砸了一遍。
一時間,馳道上一片狼藉。
堂堂刺史,被一群紈絝、二代,騎在臉上,打了個鼻青臉腫。
立刻就引發了附近十里八鄉的百姓,紛紛前來圍觀。
無數人指指點點,數不清的視線在周嚴身上打量。
終於,貴公子們發洩的差不多了。
那個自稱是‘弓高候庶孫’的年輕人,揪起周嚴的衣襟,碎了口吐沫,罵道:“侍中建文君,也是汝這等小人可以輕侮的?快快滾回晉陽,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便領著其他人,耀武揚威的離去。
只留下,周嚴與他的隨從們,滿身泥濘,狼狽不已的留在原地。
“刺史……”一個被人打的臉都腫了的官員,小心翼翼的上前扶起周嚴,問道:“善無城,我們還去不去?”
“去!”周嚴抹了一把臉上的的泥水,怒聲道:“為什麼不去?!”
“漢室,還是有王法的!”
“吾就不信了!那姓張的還真敢對吾怎麼樣?”
他可是刺史,是天子委派,監督幷州的刺史!
秩比雖低,但代表的是天子臉面。
若就這麼退縮了,一旦傳回長安,那他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反之,迎難而上,說不定能有機會。
至不濟,也可以博一個好名聲,為子孫打基礎。
“看什麼看?”二代們遠去,周嚴也重新威風起來,怒目瞪著周圍的百姓。
百姓們聽著,都是面帶微笑。
“不許笑!”周嚴怒不可遏的跺腳,內心無比難受:“全部不許笑!”
然而,百姓們卻笑得更大聲了。
“哈哈哈哈……”
周嚴聽著,肺都要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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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等人,卻是念頭通達,並騎走在馳道上,紛紛開始討論了起來。
“那個刺史,簡直是孬種!”韓文說道:“竟然連還手都不敢,太令吾失望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無比遺憾。
若對方敢還手,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