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最是善變。
人心,最是容易嫉妒。
也最是容易因為一點小小的刺激,而導致一系列的錯誤。
所以,他一時間有些躊躇。
好在,張安世看出了這位陛下的擔憂,於是,上前拜道:“陛下,臣聽說侍中張子重的愛妾金氏臨盤在即,萬一其子在侍中歸來之時出生,無人取名,這確是不好,陛下不如遣使前去詢問,請侍中賜下名字,如此,既顯得陛下聖德,也可令天下皆知陛下愛幸大臣,優待功臣之心!”
天子一聽,笑了起來,看著張安世道:“知朕者,唯安世也!”
“此事便交給尚書令去做吧……”
“臣謹奉詔!”張安世立刻恭身領命。
這也正是他想要的機會,一個提前與那位風頭正勁的小兄弟聯絡、交流的機會。
一個正大光明的交流,而不會令旁人察覺的機會!
這可是他一直在期待和等待的。
要知道,如今長安政局,隨著那位侍中歸來的日子越來越近,私下的潛流也越來越洶湧。
整個朝堂上下,都在重新洗牌、重新站隊,重新抉擇。
哪怕是他張安世,在這深宮之中,也明顯察覺到了這些微妙的訊號。
甚至讓他感到如芒在背,寢食難安。
因為,張安世不得不擔心,那位小兄弟萬一打算在長安經營勢力,穩固派系,建立山頭。
那麼,比照他的功勳和功績。
可以安置他的地方,其實不多。
無非不過是以鷹楊將軍領衛尉事,負責宮禁、隨侍天子左右,執掌禁內,這樣金日磾、霍光等人就要挪窩了。
或者是乾脆以鷹楊將軍掌蘭臺,將御史臺和尚書檯當成洗腳婢,總責內外大政,制定國家大策。
而這樣,他張安世就可能要摳腳了。
甚至可能會因為權力鬥爭,而不得不離京出外。
而這是張安世無法接受的。
離開長安,等於離開舒適圈,進入他所陌生的叢林。
說不定可能被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而且張安世知道自己的優缺。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無非就是天子信賴,而離開長安,等於放棄這個優勢。
他又不像那位侍中官,能文能武。
到了地方,想要爬回長安,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畢竟,當年汲黯都辦不到的事情,他怎麼可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