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和理解的……”
“畢竟,您年少,無知,而且心智不成熟……”
“臣與臣僚,也無意將現在的事情和問題,都推到陛下身上……”
“這既讓臣等顯得無能,也讓臣等看起來很蠢,更會讓天下人看輕陛下與大漢……”
“只是,為了防止未來再出現此類事情……臣與太傅及諸位執政大夫商議……”
“群臣皆以為:凡事立則興不立則廢,故聖王治法,為天下準繩,祖宗定製為萬世之基!”
“天下長治久安,社稷穩定長盛,及陛下您的名聲與功業著想……”
“臣斗膽,請陛下授權於臣,為陛下及天下,立天子之法!”
“明功過,定事權,約綱紀,理大義,大小之事,皆定其律……”
“法立之後,當明告天下,著於竹布,上告於天,而下禱於民,群臣諸侯共誓之:不如法,天下共擊之,人人皆誅之!”
小皇帝聞言,滿臉震驚。
左右侍衛將官,一臉不可思議。
自古以來,只聞有百姓犯法,官府責之,官吏犯法,大臣刑之,大臣犯法,天子罰之。
何曾有聞,天子有法,且天子犯法,也要受罰、受責、受刑?
但仔細想想……
很多侍從將官的眼睛都亮了。
內心深處更是按捺不住的激動起來。
因為,延和後,天下輿論解禁,民智大開,思想領域的鬥爭與爭奪,尤其激烈。
特別是隨著黃老學派、法家、墨家等百家歸來,與儒家展開大亂鬥。
儒家內部更是鬥成一鍋粥。
於是,出現了‘我注詩書’的思潮。
有良心的‘經義發明家’遍地開花,各種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先賢之義,也隨處可見。
但,這些都是些雜音和表象。
真正佔據主流的,依然是學術和思想層面的辯論與交鋒。
孔子講忠義,孟子曰仁恕,韓非子說五蠹,論以法為教,老子謂之無為,墨翟以兼愛、三表。
但忠義是忠君、忠天下還是忠社稷呢?
仁恕是仁恕百姓、貴族還是所有人一律平等?
以法為教,怎麼教?
無為究竟該怎麼有為?
兼愛,兼的是誰,愛又如何定義?三表法說的三個原則,又該如何定義?到底古之聖王都是誰?他們又怎麼說的?到底天下百姓和士民,如今又需求什麼?如今天下有那些利弊?
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每一個學者都有自己的想法。
受到這些諸子百家思潮的影響,漢家高層,特別是頂層的貴族中的精英,腦海中的某些地方,其實早已經生出了大逆不道的念頭。
最典型的莫過於,張越前不久連發《論君》三篇。
但天下大儒和長安貴族,特別是軍功貴族們一言不發。
為什麼?
要知道,儒家素來頭鐵。
尤其是公羊、穀梁等學派,出了名的都是鐵頭娃。
而墨家頭鐵不亞儒家,戰國時就盛行‘為義而死,死不旋踵’。
而張越的文章發出去後,這些頭鐵娃卻都沒有來懟他這個丞相。
這就只能說明,過去十餘年,張越做的很對!
他說出了很多人不敢說的話。
所以,大家都是在私底下悄悄鼓掌,然後悄悄的觀察。
於是,張越知道,給皇權立法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現在,他要做的只是,告訴天下人——天子亦當有法可制。
然後,再由他和整個漢室的軍功貴族們出來背書。
如此,就給新思潮和新理論,提供了前置條件。
張越相信,只要他今日在這溫室殿的話傳出去,那麼,那些在暗中觀察的諸子百家,主要是儒家的大儒名士們,會興奮的跳起來歡呼的!
因為,現在的儒家,還不是犬儒。
哪怕是張越一直不齒的古文學派,也不是什麼都阿附皇帝的應聲蟲。
甚至其實,只要站到他們的立場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就都有合理解釋和完美答覆。
至於公羊學派?
一個在歷史上能出眭弘、蓋寬堯的學派,更是從來不是什麼愚忠的腐儒。
想當年,董仲舒發明天人感應,目的就是要給皇權加個籠子。
只不過,終究是書生,只有思想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