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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天子立法(2)

的夜壺。

想要就用,不用就丟。

本來,這也沒什麼,但問題是現在的漢室,所謂天子成為了傀儡,比泥塑的雕像還不如。

丞相大權在握,高呼‘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舉著‘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旗幟,開放言論,解禁思想。

法家的問題,於是越來越大,漏洞越來越多。

所以,才會這些年來,困守長安,影響力只限於廷尉官署。

不像那墨家、黃老,一朝脫困,就是龍歸大海。

特別是黃老學派,現在影響力,已經深入河洛、齊魯,甚至連西域都有人在尊奉。

西域精絕國國王,就曾親自派人來長安,延請了幾位黃老名士回去,尊為國賓,禮遇非常,常常向他們請教治國安民之道。

所以,呂惠一聽胡建的話,立刻就問道:“丞相怎麼回答的?”

胡建喝了口酒,道:“當時,丞相對我道:律法和制度,若只是禁暴誅邪,那麼,就會變得很可怕……”

“因為,人人都可能會成為法律的受害者!”

“而且是被打著禁暴誅邪旗號的人,強行加害……”

“若是工具,那就更可怕了……因為,夏桀善戰,商紂更是智勇雙全……這樣的人,倘若手持利刃,而且不受控制,天下人人自危!”

“所以,什麼是法律呢?什麼是制度呢?”

“法律,從有開始出現以來,就是國家、組織為了懲罰、制止犯罪,穩定社會的框架,而制度則是為了確定框架不被破壞的手段……”

“但……”胡建的目光迷茫起來:“律法和制度,還當有雙重責任和目標……”

“不止要面對罪犯,以禁暴誅邪,也要面對廷尉法官,保護罪犯……”

“制度則要支撐這個框架……”

“只有這樣,法律和制度,才叫真正的法律與制度……”

說道這裡,胡建嘆道:“當年,吾年少無知,不知丞相深意……如今才終於有所領悟,然而……正是因此,吾才越發迷茫……”

在那以前,胡建的三觀裡,從來都沒有想過用法律約束國家廷尉法官,保護罪犯。

在他看來,罪犯刑徒,死光了最好!

只要證據確鑿,何必關心他們?

但,隨著年紀增長和見識的增加,胡建才漸漸知道當年丞相那一席話的重要性與預知性。

漢家的律法,太過嚴苛,制度太過無情!

所以,冤假錯案是常事,栽贓陷害是本能。

丙吉任廷尉時,帶著廷尉上下努力奮鬥,一年就查出了一萬多件錯判誤判的冤假錯案。

更糾正了數萬起地方官適用法律不合的案件。

而這僅僅是冰山一角,只有天才知道,漢家一百三十六郡,每天要出現多少起冤假錯案,有多少冤魂在哭訴。

而地方官和刑法官常常不會理會和關心這些事情。

但胡建這樣的高層官員,卻知道,若放任不管,現行法律和制度長期崩壞下去,遲早有一天,整個系統都會完蛋。

所以,胡建知道,當年丞相所言,極為正確!

可是……

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做到丞相當年所言的事情。

“法律當有界限所在,制度當有底線約束……”

“所以,法律和制度,有時候會表現出悖論……”

他悠悠嘆息著:“當年,吾不能明,如今,雖然明瞭其中道理,卻不知道如何去做……”

“可悲啊!”

“而如今丞相,卻是在示範了……”

那三條總則,在胡建眼中,就表現出了悖性。

呂惠聽著胡建的話,心頭劇震,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捅破了,他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

腦海中,無數念頭紛飛,數不清的文字都在呼嘯著。

“胡兄……”呂惠看向胡建,鄭重的拜道:“未知胡兄,可願在寒舍逗留數日,方便吾就近請教……”

呂惠感覺,自己抓到了開山立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