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
司馬玄豈能不知道這些典故?
他再不敢在張越面前多留,連忙告辭一聲,踉踉蹌蹌的倉皇而走。
因為他知道,他的舊日上司,已經堪破了他的背叛——雖然這個事情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有所預料了。
但,這舊日上司,手握重兵的鷹楊將軍,特意挑了曲周候酈寄來說事。
這說明了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說明他早有準備,說明他早已經堪破了自己的背叛!
更清楚,其若敗亡,下場會是什麼?
而其手握重兵,又有萬夫不敵之勇。
於是……
恐怕,這今日的朔望朝,已非是各方圍剿群毆鷹楊將軍一人。
怕是可能會演變成,鷹楊將軍一人圍毆各方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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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宮中,天子御駕緩緩起駕。
尚書令張安世,靜靜的跟著甲士衛兵,簇擁著天子攆車。
“尚書令……”端坐在攆車上的天子問道:“朕聽說,昨夜太子舉行家宴,與燕王、昌邑王、廣陵王及太孫燕飲,那趙王、長沙王、平幹王、廣川王等卻半途而入……這是為何啊?”
“陛下,此事臣有所耳聞……”張安世輕聲答道:“據說,是因昨夜鷹楊將軍率部入城,緝捕了在城外造謠誹謗的長安孟氏一族之故……”
“哦……”天子笑了起來,他看向在一側的御史中丞楊敞問道:“楊令君,那趙王等為何會為了一造謠誹謗的孟氏而半夜朝見太子?”
“御史臺可有知情者?”
楊敞聞言,頓時冷汗直冒。
這個問題,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怎麼?”天子低聲一嘆:“御史臺不知道嗎?”
這一問,就像一把利刃,直插楊敞心間。
因為,御史臺監督百官群臣,諸王入朝也在御史臺的監督範圍,而且是重點監督範圍!
畢竟,老劉家的諸侯王們,就沒有幾個老實的。
想當年,那淮南王劉安入朝,就到處拿著黃金美人,賄賂朝臣。
時任丞相武安侯田蚡,就被劉安的黃金美人砸的暈頭轉向,於是居然說出了:上未有太子,大王最賢,高祖孫,即宮車晏駕,非大王立當誰哉……這樣的混賬話來。
所以,自那以後,御史臺、執金吾就擔起了監察入朝諸王言行的重任。
而楊敞即是御史中丞也是執金吾霍光所舉薦的大臣。
自然,他責無旁貸!
“陛下……臣大抵清楚……”
“大抵因是諸王之臣,暗與那孟氏有所聯絡……故此……諸王害怕禍延己身吧……”
在天子的逼問下,楊敞哪裡敢給諸王和太子撒謊?因為他清楚,天子必然已經透過其他渠道掌握了相關情報。
至於天子為何明知故問?
這帝王心術,如淵如獄,他不敢隨意揣測。
於是,楊敞只是念頭一轉,立刻就毫不猶豫的賣起了隊友!
這世道,死道友不死貧道才是正理!
當然了,賣隊友也講技術。
糙哥們賣隊友是直接賣!
像楊敞這樣的高手,自然懂得如何賣了人,還得讓人承情!
然而……
“呵呵……”天子嗤笑了起來:“朕的御史中丞,想來應該不敢欺騙朕……”
“所以,中丞所言,當是真的!”
天子忽然盯著楊敞,眼中滿是嘲諷:“故而,朕聽說,中丞有暴疾在身,也當是真的!”
楊敞聞之,渾身戰慄,連忙跪下來脫帽謝罪:“臣死罪!”
“卿忠臣,何罪之有?”
“赤泉候家族更是吾家鐵骨錚錚的大忠臣!”
“朕不會讓忠臣流血又流淚!”天子側頭,看向在攆車邊默不作聲,但卻已經將手握在劍柄上的駙馬都尉金賞:“金都尉以為然否?”
“陛下聖明!”金賞轉過身去,看向楊敞,嘆了口氣:“御史中丞突發暴疾,不幸殉職!”
於是,數名武士,拿著白布上前,然後勒在了楊敞脖子上。
而楊敞只有一個選擇——閉目等死。
因為,君要臣死,臣怎敢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