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建章宮,宮闕森森,影影綽綽,四下一片漆黑。
但對曾在這宮中日夜值守十幾年的霍光來說,哪怕閉上眼睛,他也能知道每一個宮闕的走廊寬窄、方向,每一座庭院的門戶。
“這裡是天梁宮的南部……”從甬道出來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然後,他就笑了起來:“天助我也!”
天梁宮是這建章宮中最適合隱蔽地方,透過天梁宮,走鼓簧殿,只需兩刻鐘,他就可以接近建章宮的核心——玉堂殿附近。
但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
因為,現在的玉堂殿,必然是大軍蝟集,戒備森嚴。
“一刻鐘後發訊號!”霍光轉身對一個他的親信家臣吩咐:“其他人隨我來!”
於是,他率著這秘密潛入宮闕的數百武士、家臣,披甲執銳,順著僻靜的宮闕迴廊,一路向著天梁宮秘密前進。
路上,他自是遇到兩支小規模的巡邏衛隊。
但被霍光輕鬆解決,然後他命自己的親信,換上還帶著血的宮闕衛兵衣甲,繼續保持著原本的巡邏隊伍。
而他本人,則帶著剩下的人,在那兩支衛隊掩護下,悄然進入天梁宮,並解決了天梁宮裡的十幾個留守的宦官、宮女,將他們的屍體藏到天梁宮的樹木與盆栽之中。
此時,宮外喧譁聲大作。
數不清的人馬嘶鳴之聲響起。
霍光在這植物茂盛的天梁宮中,側耳傾聽著,然後大笑起來,宮外的太子,果然按照約定,發起了攻城戰。
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玉堂殿是絕對不能去的!”霍光召集自己的親信們說道:“強攻玉堂殿,等於自殺!”
這是事實!
哪怕現在,太子攻城,會吸引走許多守軍。
但,玉堂殿及其周圍,起碼至少還有兩千以上的全副武裝的漢軍精銳保衛。
他們的戰鬥力是毋庸置疑的!
霍光很清楚,自己帶入宮裡的這點人,哪怕佔盡優勢,也會被那些精銳的禁軍碾的渣都不剩!
霍光知道,自己唯一的勝算,只有一個地方。
“我們去石渠閣!”霍光冷著臉道:“誅殺挾持天子之賊!”
太孫劉進,現在被安排在石渠閣。
這是霍光透過自己在宮中的秘密渠道探知的訊息。
也是他唯一得到的情報。
雖然,那可能是一個陷阱。
但,事到如今,霍光卻不得不賭,拿自己的命來賭這一把。
成功,則可以搶到一線生機!
不然,死無葬身之地!
…………………………
金日磾走上宮闕城樓,幾位負責守城的軍官立刻迎了上來。
“叛軍的攻勢怎樣?”金日磾問道:“守軍可需要增援?”
“明公,您請放心,叛軍再強,也休想動搖建章宮宮闕半分!”一位校尉拜道:“末將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叛軍將一無所獲!”
高大堅固的建章宮宮牆,就是他的依仗。
即使守軍只有兩千人,但敵軍即使兩萬,也別想輕易動搖這堅固的宮闕。
何況,叛軍缺乏各種重型攻城武器,而且進攻的強度也遠遠不夠。
金日磾聽著,走到宮闕的箭樓牆垣之側,命人向宮闕下丟下一根火把。
火光迅速落下,在落地的剎那,短暫的照亮了宮牆下的一小塊區域。
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臥於這宮牆一角,一具被摔得粉碎的雲梯的殘骸散落在地面上。
轉瞬,火光熄滅,一切重回黑暗。
而在此刻,遠方的叛軍,新一波的攻勢又在積蓄力量。
“這不對勁!”金日磾審視著自己所見所聞的這一切:“叛軍在送死!”
“霍子孟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不智之舉的!”
他和霍光相處二十年,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很清楚霍光的性格,不動則已,動則必傾其所有。
而現在,宮外叛軍卻不是這樣。
他們看上去,進攻的很果斷,但實際上,就像無頭蒼蠅一樣,沒有明確的思路和決心。
這哪裡是霍光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
霍光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呢?
金日磾陷入了深思之中。
“若我是霍子孟……”金日磾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