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始元年二月初,西域匈奴左谷蠡王胡離率使團抵達長安。這個時候,長安已經基本恢復了。
只是未央宮被大火燒了大半,復原工作一時半會也完不成,所以漢家只能在建章宮中舉行朝會接見胡離一行。
胡離被帶著,來到還在襁褓中的皇帝面前叩首見禮。
然後,他就聽到了那位漢丞相、太尉、大將軍、英候,代替那位還不能說話的小皇帝,問起他:“使者此來,李少卿可有什麼話要帶給天子?”
“攝政王命外臣來此恭賀漢朝天子即位,恭賀丞相平定亂賊,並奉上牛馬一萬頭,黃金三千金作為賀禮!”
“呵呵……”張越笑了起來:“吾聽說,西域最近諸事紛紛,貴國殘剝黎庶,奴役人民,致使民怨紛紛……”
“使者回去後,請轉告貴國攝政王,要以民為本啊!”
胡離恭身道:“小使必定將丞相的訓誡轉達攝政王……”
“貴使請退下吧!”張越於是轉過身去,抱起小皇帝,走向後殿。
這可是現在的寶貝,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不然,劉進就要找他拼命的。
回到後殿,將小皇帝交給其母親,也就是現在以太孫妃的身份撫養他的史妃手裡。
張越就回到前殿,召開軍事會議。
“匈奴人這個時候派使者來,恐怕李陵是要西征了!”張越說出自己的判斷:“各方情報也能佐證這一點……”
李陵要跑根本不是秘密。
這從最近西域匈奴與漢家忽然增大的貿易量就能知道了。
從正月開始,一個月內,李陵就向西域都護府以及居延、玉門榷市,運來了超過十萬頭牛羊以及數以萬計的奴隸。
而西域匈奴在經過重重打擊後,早就已經變成一個苦哈哈了。
他們在大宛搶的東西和財富,也早就被漢家出產的鹽鐵產業與瓷器、藥材給換走了。
也正是靠著李陵這個好人,張越才能有足夠的財富和資源收買整個關中甚至天下的百姓、官員,將他的地位穩固起來。
自然,西域匈奴忽然這麼大貿易量,傻子都知道,李陵是在固澤而漁。
“要不要讓他西征?”張越問著自己的部將與臣子:“大家都說說……”
“丞相,末將以為,李少卿西征不是不行……”剛剛從齊郡回朝的辛武靈道:“但,他留下的土地和國家,我朝必須全部控制住,決不能讓烏孫有可趁之機……”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自疏勒之戰後,漢室對西域的重點,其實就已經從西域匈奴身上開始向烏孫轉移了。
沒辦法,國際關係就是這樣。
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當匈奴人衰落,烏孫人就成為了漢家的眼中釘。
哪怕烏孫人現在依然很恭順,但張越已經命令制定了數套計劃,專為烏孫量身打造,以確保匈奴人衰落後,烏孫人無法崛起。
於是,張越問道:“那該如何讓李少卿乖乖的把這些土地與國家都讓給我國呢?”
“若知,使我為李少卿,臨走之時,必定會和烏孫人溝通好,將這些土地的精華,都儘可能留給烏孫,好叫烏孫牽制我朝……”
這是肯定的事情。
李陵若是真的要跑,那麼跑路後他最擔心的肯定是漢軍跟著他一起西征。
所以,烏孫人就成為了李陵的備胎和幫手。
哪怕僅僅是出於噁心漢室的目的,李陵也會盡可能的將東西給烏孫人留下。
而烏孫,若是遇到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於是,漢、烏關係馬上就會破裂。
匈奴人一走,恐怕就會爆發衝突!
“要不,我們遣使去警告烏孫昆莫?”桑弘羊問道:“丞相,不知道如此是否可行?”
張越搖了搖頭:“那不是等於提醒烏孫人要早做打算嗎?”
他站起身來,對負責外交的暴勝之吩咐:“暴中丞,請您準備一下,派出使團,前往烏孫,暗中與解憂公主聯絡上,請公主將世子保護好,有機會就送到輪臺來……吾會派王都護親自率軍接應!”
帝國主義干涉他國內政,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扶持其國內的異己或者有資格獨立的山頭了。
而烏孫人特殊的繼承製度,也給了張越干涉的藉口與理由。
你們居然兄終弟及,不傳位給世子?
這不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