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將漢代文人和後世文人混淆,才造成的偏差了。
漢室文人士大夫,推崇和追求的,從來都是上馬能治軍,下馬能治民的文武全能模式。
就連當年的司馬相如,也曾經持節入西南,招撫西南夷諸國,為國家立功。
另一位文壇領袖嚴助,更曾持節領軍南下,鎮壓閩越的反叛。
穀梁君子們,雖然嚷嚷著‘莫如和親便’,要和平不要戰爭。
然而,社會的風氣,卻是‘軍中自有黃金屋,軍中自有顏如玉’。
對於幾乎所有階級來說,軍功最高,是根深蒂固的觀念。
換言之,其實穀梁學派現在主和,只是因為他們無力主戰,也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將領。
甚至很可能,僅僅是因為公羊學派主戰,穀梁學派才要主和。
不然穀梁君子們如何顯示自己的獨特性呢?
這就像當年,在公羊學派沒有興盛前,幾乎所有儒生,聽到匈奴二字,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嚷嚷著要撅師塞外,收復新秦中(河套),與單于會獵於陰山之下一般。
所以哪怕是現在在這些士子之中的穀梁學子,現在也是一臉興奮。
所有人都在心裡狂喜:“張侍中果然有要領軍出塞的準備!”
錯非這位年輕的侍中官,在心裡早有要領兵出塞,立功覓封侯的打算,他何必在這新豐做‘軍訓’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而大家為何打破頭也要擠進新豐,爭奪著一個百石甚至連百石都不足的小吏名額?
還不就是因為大家賭這個張侍中未來可能要領軍出塞,提前來這裡佔個坑?
如今,張越宣佈軍訓,在眾人眼中無疑赤裸裸的表明了自己未來要出塞立功的志向。
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歡呼雀躍。
常遠甚至有些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之色,想要引吭高歌。
他來新豐,不就是想要這樣的一個結果?
“我賭贏了!”常遠握著拳頭,在心裡說道:“父親大人,您等著,兒子一定會接您回來的!”
而在常遠身旁,兩個身著漢服,但眼瞳卻是褐色的年輕人,更是相擁在一起,大聲的歡呼起來:“張侍中萬勝!”
他們的舉動,立刻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緒,大家都歡呼了起來:“張侍中萬勝!”
這一刻大家彷彿看到了,未來跟隨這位侍中出塞立功的光輝前景!
只要成功獲勝,每一個人都將得到豐厚報酬!
當年,貳師將軍李廣利遠征大宛。
戰勝之後,一次性為帝國貢獻了九位列侯,兩個九卿、十二個中兩千石和一百多位兩千石以及數百位千石官吏。
就連軍隊裡的伙伕,也得到了賞賜。
那些冒險追隨李廣利的死刑犯和奴隸,也全部獲得赦免,還得到了賞賜。
而前代的名將衛青霍去病,就更了不得了。
大司馬霍去病麾下,一共誕生了三十多位列侯,兩千石不計其數。
大將軍衛青麾下也誕生了二十餘列侯,其中甚至包括了當朝的丞相!
衛霍外戚軍功集團,甚至把持了國家權力二十幾年,直至長平烈候病逝,才開始漸漸衰落。
而這位張侍中,一旦獲得領軍出征的資格。
他的下限最低也不會低於李廣利,而上限卻可能是霍去病衛青!
換言之……
封候拜將,人人都有機會!
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根本不是夢!
瞬間,士氣max,凝聚力max。
張越卻是跟傻了一樣,看著這些年輕人,良久他才不得不感慨:“大約這就是漢家強盛的緣故吧!”
連讀書人,文人都是好戰分子,都是戰爭狂。
可想而知,這個民族的戰鬥力會有多麼恐怖。
也就難怪,哪怕到了元成之際,也能出一個陳湯,帶著兩三千人,裹脅僕從軍,帥師遠征數千裡,斬郅支頭顱而歸,更可以喊出那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