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和張越、劉進爭辯。
旋即他就轉移話題,拜道:“殿下臣此來除了車師之事,還有故邳離候、伏波將軍、強弩都尉、居延都尉路公博德之事,想要向殿下與侍中陳情!”
他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十幾個將官就全部起立,齊齊向劉進和張越恭身請願,拜道:“願殿下、侍中垂仁德之懷,張公義之道,為路公鳴之!”
一個年輕的校尉,甚至捧著一份帛書,跪到地上,拜道:“殿下、侍中,此乃居延軍民的萬人血書,望殿下、侍中過目!”
他深深匍匐在地,大禮叩首拜道:“路公如今年過花甲近古稀之歲,其髮髻蒼白,其口齒俱落,其腰背皆彎!”
“路公自二十五從軍,為國家為天子轉戰天下以數萬裡!”
“路公四十歲之前,隨大司馬驃騎將軍征討匈奴,被創數十處,無一處在背後,為國流血流淚,其宗族有十三人馬革裹屍!”
“四十歲後為伏波將軍,南下誅滅呂嘉之亂,定番禹、交趾、珠崖,焚舟於詹耳,越人至今感念其德……”
“後坐法失候,遷為居延都尉,為國戍邊二十年,埋首蠻荒之中,與居延軍民同甘共苦,篳路藍縷,建居延塞,起遮虜障,功在社稷,利澤後人,居延軍民感念其恩,號之曰:路翁,為居延之長者也!”
“今路公老邁,其心願唯念魂歸故鄉,埋骨桑梓,居延軍民三老等多次為之上書懇請天子及朝堂諸公許之,奈何因小人讒言,竟不得許……”
“屈子曰:曼餘目以流觀兮,冀壹反之何時?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而忘之?”這校尉埋首拜道:“其望殿下、侍中仗義執言,為路公陳情於天子前,乃令忠臣能有榮歸之日……”
這校尉說的非常感人,讓劉進都有些忍不住眼眶發熱。
張越更是幾乎想要答應下來。
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
路博德的事情很複雜,牽扯的人物更不是一兩個。
甚至可以說,路博德這個事情,牽扯的不是一兩個家族或者勢力。
他將整個漢室新舊貴族全部牽扯進來了。
歷史上路博德為何最後老死居延,甚至埋骨居延?
講道理,他想回家隨時可以。
無論是天子還是朝堂上下,沒有人會阻攔。
但問題在於,路博德不想就這麼不清不白的回故鄉。
他要的是風風光光的回家,他所求的是名譽和榮譽。
由國家、天子賜給賞賜,給與美譽,甚至如當年的萬石君石奮一般,賜給自光祿大夫或者郎中令、中郎將這樣的頭銜。
否則,他是沒有臉面,也不敢就這麼回故鄉的。
不名譽的回鄉,是恥辱!
不止他可能不能在死後享受進入宗廟,配享血食香火的待遇。
說不定,很可能不得不以發覆面,連墳塋都不敢立碑。
子孫後代,甚至可能不敢說他們是‘路博德之後’,乃至於很可能承受不住壓力,不得不改姓!
所以,路博德只能在居延死扛!
扛到天子和朝堂回心轉意,或者他自己老死在居延。
這是一場豪賭!
若路博德在死之前,等不到天子的詔諭,詔命他回京述職,賜給一個褒揚性質的美譽。
那麼……
以現在盛行的公羊思潮來看,那他就要‘墜墮諸淵’,除非有一天,國家能恢復他的名譽。
所以說,這是一場豪賭。
賭桌上放著路博德的全部,賭的就是當今天子心軟。
但在事實上,賭桌上不止有一個路博德。
還牽扯到了曾經如日中天,並在未來將捲土重來的隴右李氏和李氏為首的隴右軍事貴族們。
這麼說可能有些複雜,簡單一點概括吧。
賭桌上的玩家,現在是以路博德為代表的霍氏軍事貴族和隴右李氏為代表的舊貴族(在漢室歷史上,霍去病的崛起,導致了李氏和隴右貴族的衰落,而李氏的李敢,又導致了霍去病病死大漠,天漢二年,路博德又導致李陵兵敗浚稽山)。
是故,貿然插手這個事情。
等於對隴右軍事貴族集團,特別是李氏宣戰!
再沒有比這個行為更拉仇恨,更讓李家暴怒的了!
李氏家族,別看現在因為李陵之故而分崩離析,好像不堪一擊!
然而……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