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與漢,是中國漫長的封建歷史上的兩朵奇葩。
不僅僅是制度和國家體制,與其後王朝有著鮮明的不同。
就連財政制度,也是別出一裁!
它們有兩個財政系統!
具體以漢室而言,分為少府領銜的都內和以大司農為首的國庫。
在事實上形成了國家財政和皇室財政兩個系統。
就連收稅,也是各收各的。
少府收算賦、算緡,水衡都尉負責上林苑,處置苑內事務。
而大司農則總管天下田稅、商稅以及車船稅,負責鹽鐵官營,維繫平準均輸政策。
所以,西漢財政,是兩條腿走路。
國家用度和官吏開支、軍事費用,從國庫支出。
而皇帝享樂、宮廷修建以及皇室開銷,走少府從都內支出。
而問題就在這裡了!
經過百年發展,這兩條腿,日益的變得不平衡。
在一方面,桑弘羊的大司農,每天絞盡腦汁,費盡心思,也僅僅只能維繫國家財政的基本平衡。
一旦發生戰爭,就會出現大窟窿,國家赤字升高。
甚至可能會發不出官吏俸祿!
而在另一方面,都內的府庫,日漸富裕。
靠著特權和少府體制下的規模化生產,皇室收入連年增高。
發展到現在,都內歲入已經倍於大司農的國庫。
這還是桑弘羊搞了鹽鐵官營的緣故!
根據西漢晚期、東漢初年的恆譚新論記載:漢定以來,百姓賦斂歲入四十餘萬萬,吏俸用其半,餘二十萬萬藏於都內,為禁錢……少府所領園地作務之八十餘萬萬,以給宮廷供養賞賜……
這是西漢晚期的情況,當然不能和現在相比。
但差距,卻是差不多的。
而現在,漢匈戰爭曠日持久,將國庫幾乎耗幹。
於是,大司農這條腿,幾乎殘廢。
而少府那條腿,卻日漸粗壯。
於是,天子就經常出都內錢以濟國家用度、戰爭開支。
這也是當今天子維繫他威權的方法和途徑。
捏著錢袋子,不怕別人不聽話。
手裡面只要有錢,再強勢的人也要低頭。
故而,天子一聽,這條財路要給國庫,他差點就跳起來了。
當了四十七年皇帝,他總結下來的經驗,主要有三條。
其中之一就是——絕對不能讓外朝那些公卿士大夫手裡面有太多資源!
不然,這些傢伙就可能脫離控制!
甚至可能會奢侈到去講什麼原則和祖宗法度!
他曾親身經歷過,被外朝的權臣鉗制的痛苦!
特別是武安侯田蚡當政的時候,根本就不聽他的!
所以,最好的控制手段,就是讓他們兜裡沒錢,只能來求自己!
沉吟片刻,天子悠悠道:“這恐怕不合祖宗法度吧……”
“山澤鹽池,關津算緡,皆歸都內,這是高帝的制度,朕恐怕不好違背……”
外朝的那些渣渣,休想從他兜裡搶走一個五銖錢!
就像當年,他收歸鑄幣權後,第一時間成立水衡都尉衙門來掌握。
張越一聽天子這個態度,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他連忙拜道:“陛下聖明,臣愚鈍,不達大義,幾毀高帝之制!”
這態度立刻就擺的正正的。
沒辦法,張越的幾個前輩,早就用血的教訓告訴了他,千萬別和這位陛下頂牛!
在這位陛下面前,談什麼原則、立場,是一件無比奢侈的事情。
況且,這個事情其實也不涉及什麼原則和立場。
張越原本打的想法,只是想讓這筆錢進入國庫,從而收買公卿大臣,讓他們與關稅產生利益聯絡。
現在,既然天子反對,那他自然明智的縮卵了。
畢竟,公卿反對,最多嘴皮上反對,當今反對,那才會真的沒戲!
天子一聽張越的話,給了張越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整個人更是開心不已。
他試探著問道:“以卿之見,在玉門關等關津設吏徵稅,一歲能得幾何?”
張越在心裡想了想,答道:“以臣的估算,在現有的貿易量上,歲入數千萬應該是可以的……”
“數千萬?”天子一聽,就有些興趣缺缺了。
幾千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