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和於己衍在臨潼縣衙內商議了半個時辰,然後聯袂走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麼。
但,一紙調令,隨即由於己衍親自發出。
新豐縣臨渭鄉薔夫貢禹遷臨潼縣守縣令。
作為京兆伊,於己衍確實有這個權力,可以升遷一個地方薔夫為代理縣令。
由是,臨潼縣的行政權,正式落到了新豐系手中。
時隔百年,兩個從秦驪邑分離出來的地區,再次合而為一。
但此事,現在知道的人,只有張越和於己衍。
整個京兆尹的系統,都被矇在鼓裡。
“繼續出發!”張越走出縣衙大門,揮手下令。
此時,金賞已經將局面處理乾淨了。
臨潼的縣令、縣尉、縣丞,統統械送長安,和他們一起上路的,還有那十餘商賈及其供詞。
至於剩下的官吏,則已經被統統勒令停職,接受調查和甄別。
故而,整個臨潼縣城,都已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無數人,都在好奇而緊張的觀察著這一切。
等到張越帶著羽林衛離開,這個小小的縣城,立時陷入慌亂之中。
“趕快派人回長安,通知主公,臨潼的事情!”無數人急忙派出使者,向長安通風報信。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每一個人都清楚,一場可怕的風暴,正在步步迫近。
而長安城與臨潼的距離,在物理上看來,有起碼數十里。
但在現實中,這點距離,根本不足以構成遲滯訊息的障礙。
故而,僅僅在一個時辰後,全長安都知道了臨潼發生的事情。
侍中官張子重,持節稽查京畿,並在羽林衛的護衛下,突襲了臨潼。
蓋候家臣丁少君,僅僅只是質疑了一聲,就被當場處死。
臨潼縣衙全部淪陷。
包括縣令在內的將近二十人,被械送長安。
於是,長安城立刻炸鍋!
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蓋候家族。
被人打了這麼大的一個巴掌,蓋候和鄂邑公主會反擊嗎?
或者說敢反擊嗎?
無數鬣狗像是聞到了腐肉一般,聚集了起來,看著蓋候家族的垂涎欲滴。
只要蓋候家族在這個事情上面裝死,沒有反應。
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吃盡蓋候家族曾經控制和擁有的利益。
一個不能保衛自己地盤和利益的貴戚,沒有理由和藉口,再繼續擁有財富和權力了。
而,其他參與了臨潼之事的貴戚,更是手忙腳亂,趕忙向蓋候宅邸聚集。
每一個人都知道,生死存亡,就在此刻了!
就連一向不管事情,只是宅在後院和歌姬、婢女們廝混的蓋候王受,也破天荒的派人送了封信給鄂邑公主。
信上只說一個事情。
那就是,蓋候深深感覺,自己才疏德淺,相貌粗鄙,脾氣也不好。
而公主殿下,國色天香,淑惠靜慎,有姜氏之德,蓋候深感慚愧,耽誤殿下這麼多年,就是死十次也難贖其罪。
過去,蓋候以自己卑微渺小的私心,而一味束縛殿下,委屈殿下只能過粗茶淡飯的無聊日子。
雖然知道殿下很不開心,但依然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卑鄙的對待殿下。
現在蓋候幡然醒悟了。
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讓她開心。
所以……
合離!
鄂邑公主,在看完信後,怒極而笑,大罵了起來:“混賬!混賬!王受,汝竟敢這樣對待本宮!”
那個,她都要快忘記樣貌和性格的所謂‘丈夫’,在過去的這麼多年,何曾敢給自己臉色看?
這混賬東西,竟敢如此大膽?
簡直是要造反了!
鄂邑立刻就要去後院,找王受算賬。
可惜,她甚至都沒有走出臥室的大門,就被十幾個勁裝武士攔了下來。
為首者滿臉笑意,以近乎卑躬屈膝的態度,跪在她面前,拜道:“殿下,主公近來身體不適,不能會客,主公囑託我等下人,轉告殿下:自今日起,蓋候家族與殿下,再無瓜葛,殿下大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再但有我家主公卑微的存在!”
話雖然客氣無比,態度更是謙卑到了骨頭裡。
然而,顯露出來的意思,卻已經非常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