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著天子節,張越一行浩浩蕩蕩,靠近了馳道。
自然立刻就引發了注意和關注。
“天使何來?”一個穿著縣尉武官服的男子,帶著十來個衙役,攔住張越一行。
透過馬車車簾,張越看著那個傢伙,微微一笑,都有些懶得理會他了。
整個車隊更是一言不發,繼續向前。
將他們當成了空氣。
那縣尉自然感覺很尷尬,臉色難看的緊。
站在路中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真是好大的官威!”趙良從不遠處的一個亭中走出來,看著車隊,大聲道:“張子重,汝不要太放肆了!”
“就是!”馬何羅在旁附和道:“不要以為,打了個天子節,汝就能為非作歹了!”
“這湖縣,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本著煽風點火的精神,馬通也跟著叫囂:“若陛下知道,汝在外的所作所為,豈能饒汝?”
張越聽著,根本都懶得搭理他們,揮手示意車隊繼續向前。
這就讓趙良和馬家兄弟,都是氣的爆炸。
他們是昨天下午到的湖縣,一路上車馬勞頓把他們折騰的夠嗆。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喊累。
因為,在路上,他們聽到了更多訊息。
首先是天子派出了以執金吾王莽為首的調查團在數日前正式進駐了臨潼和萬年縣。
換而言之,臨潼與萬年的事情,已經被併案處理了。
這是敲響喪鐘的第一錘!
隨後,鄭縣之事傳到他們耳中。
整個鄭縣,上上下下,幾乎都被連根拔起。
據說,凡是家訾在百萬以上地主士紳、秩比在兩百石以上的官員,統統被抓。
這麼大的事情,自然震動整個關中,引發了整個官僚系統的恐慌。
更是讓趙良嚇得屁滾尿流。
因為,一旦鄭縣也被併入臨潼、萬年一案,那麼,就等於湖縣之事也將併案。
而臨潼、萬年的案子,現在已經差不多定性了。
天子已經在詔命之中,直接用‘賊’來稱呼這兩地的涉案官吏、貴戚。
士林輿論,更是一片喊打喊殺。
雖然,穀梁學派似乎企圖掙扎一下,但很快,他們的掙扎就淹沒在了士林議論之中。
換而言之,一旦湖縣也被併案,那他趙良就很可能變成‘賊’。
縱然其姊是鉤弋夫人,恐怕也保不了一個做賊的弟弟。
“張子重!”趙良鐵青著臉,帶著人乾脆衝到路中間,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這湖縣不是汝可以來撒野的地方!”
他微微拍手,道路兩側,影影綽綽,出現了數百帶甲士兵的影子。
張越的臉色終於變了。
軍隊?!
哪來的軍隊?
“天使,湖縣素來有駐軍……”金賞打馬上前,解釋道:“在廣關之前,湖縣曾一度長期屯駐兩部兵馬,以備關東……”
“自函谷關東遷,才裁撤了湖縣的常備軍,但依舊保留了一個校尉部的郡兵,以為關中屏障……”
張越聽著,當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直白點的講,就是老劉家骨子裡的危機感在作祟。
歷代天子,一直都有‘肯定會有關東刁民來害朕’的狂想。
特別是當初,諸侯王勢力強大的時候,長安方面對關東諸侯王的提防還在匈奴人之上。
而關東諸侯王的造反,有漢以來,也從不斷絕。
太宗有濟北王劉興居趁漢匈河南戰役的關鍵時刻,在背後捅刀子,迫使太宗皇帝不得不中止計劃好的河南戰役,匆匆與匈奴人停戰,回身平叛的教訓。
先帝時,吳楚七國之亂,更是幾乎動搖國本,差一點點長安就有危險了。
當今天子在位的這四十多年,起兵造反和打算起兵造反的諸侯王加起來也有五指之數。
而湖縣的位置,剛好在函谷關舊關前,控扼著進出關中的戰略要地。
故而,在此吞兵,以備有事是很正常的。但張越沒想到的是,這支部隊居然被人調出來了!
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張越掀開車簾,提著嫖姚劍,走下馬車,看著周圍那些靠過來的軍人。
他從金賞手裡接過天子節,穿過羽林衛騎兵的人牆,看向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