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常聞,張越坐在縣衙大廳上,發著呆。
“久假而不歸……”他笑著輕聲道:“世無聖人,誰能免俗?”
像周公那樣,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髮的聖人,已經再沒有出現的可能了。
這個世界上的政治,只會越發的虛偽、齷齪、黑暗和骯髒!
說不定很快,隨著社會發展,會有無數人跳出來痛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但,這卻是社會發展的必然。
就是現在,光明偉大正義計程車大夫們,今文學派和古文學派人品高潔的大儒們,有幾個沒有被五銖錢的銅臭玷汙?
能找得出來嗎?
所以啊,糾結這些事情,純粹是庸人自擾。
張越也想的開。
於是,他便提起劍,整理了一下行裝,叫來桑鈞和陳萬年,吩咐道:“本官打算去工坊園看看,爾等就隨我一起視察一下……”
工坊園是張越現在最關注的事情。
甚至超過了對冬小麥的關心。
因為,張越知道,這裡才是真正的財富之源,才是真正解決問題的良方!
靠著小農經濟,既不能實現社會發展,也無法提高生產力的進步。
講道理,張越覺得,漢室要實現糧食安全,做到像古代那樣的國有三年之蓄,就得玩規模化種植!
就得去開發東北地區的黑土地!
甚至得投入海量資源去經營和開發江南地區。
在這個沒有規模化學工業的時代,也就只有這些地方能夠提供足可養活全國數千萬人民的糧食。
只是可惜,現在條件還不成熟。
主要是生產力還沒有得到發展。
還不能解放出足夠的勞動力去開拓這些地方。
“記得我曾看過一本叫《我要做皇帝》的,書中主角在東北用的屯墾模式,或許可以用用……”張越心裡想著。
只是,這種大規模移民屯墾的行為,他現在做不到。
得等未來,他有了足夠的威望和權力,才有資本去推動這種大計劃。
但……
想著這個事情,張越就忽然想了起來。
似乎,好像廣陵王劉胥很快就要就國王險城。
而這位廣陵王還缺一個人品學問都很強的太傅!
曲阜孔氏當代家主好像叫孔武?
要不要推一把將這位孔武先生送去朝鮮,教化人民,傳播儒學?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老孔家給劉氏的諸侯王當太傅,輔佐和教化當地人民,這是有傳統的。
孔武他祖父,奉祀君孔騰就做過長沙王太傅。
他爹孔忠也擔任過廣川王太傅。
更妙的是……
張越聽說,孔武和他弟弟孔安國一直有矛盾和分歧。
若是將他們兩兄弟分開……
這老孔家,恐怕很快就能上演一出奪嫡的好戲了!
一石二鳥啊!
若能在當代,徹底打落籠罩在孔家頭頂上的光環。
無論是對於孔子還是整個儒家,都是幸事!
最起碼,孔子再也不用背那麼多的罪名和包袱了。
至聖先師?
孔子可不稀罕這個頭銜。
張越覺得,孔子他老人家,恐怕更希望看的是子孫後代,能記得他的精神與文化,而不是那幾個還不知道是他的子孫的所謂衍聖公。
這樣想著,張越就下定了決心。
臉上於是洋溢著輕鬆的笑容。
讓陪同他的陳萬年和桑鈞見了,都有些暗暗的驚奇。
一路走到工坊園前,此時,這座新豐城中的工坊園已經初具雛形了。
四面的高牆,也差不多建好了。
牆垣不算很高,大約最多三米高,採用的是當代標準的版築法,用夯土建設而成。
在牆垣的四面,開有八個門。
每一個門都有著官吏把守。
任何人進出此地,都需要經過檢查。
這是為了有效隔絕外部的窺視,防止這裡還沒有孵化出來,就被人發現。
張越暫時還不想和人打一場有關‘商賈、技術和利義之間關係的思想大辯論’。
那太耗精力和時間了。
而且也沒有勝利的把握。
沒辦法,現在他和整個新豐,都只是一隻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