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天子都已經暗示他,讓他做好準備去太僕收拾爛攤子。
所以,稍稍的想了想,上官桀一跺腳,湊到張越耳邊,道:“賢弟啊,愚兄多嘴提醒一下,不要忘記甘泉宮那邊的出身……”
張越聽著,有些不明所以。
甘泉宮指的是誰?張越心知肚明,無疑就是鉤弋夫人趙婕妤。
但這位婕妤,有什麼了不得的出身背景嗎?
張越不是很明白,以他了解和印象來看,這位趙婕妤是趙國河間人,當初天子巡幸河間,隨駕的一個方士告訴天子,他透過觀察天象和星相,得知河間有美人,而且是一個有著特異之處的美人。
天子聞而心喜,於是派人去尋找,果然找到了一個美少女。
此女天生雙拳緊閉,雖然十六七歲了,但依舊無法開啟。
但神奇的是,見到天子後,天子伸手一掰就開啟來了,手心緊緊握著一枚小玉鉤。
這就是鉤弋夫人的名號來歷,在民間,更多人喜歡稱其為拳夫人。
想到這裡,張越忽然愣住了。
天生雙拳緊閉?
這不是天生畸形?
但他見過鉤弋夫人,其雙手雖小,但也屬於正常啊。
換而言之……張越抬起頭,看著上官桀,發現對方正滿臉微笑的看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但問題是……
當年的鉤弋夫人,只是河間的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
她和她的家人,是怎麼和宮裡面搭上線,合謀導演出這出戏碼的呢?
張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有些不是很難理解。
他回溯的史料之中,對此的記述和描述也是相當簡略,幾乎是一筆略過。
連那位方士的名字,也沒有記錄。
這個疑問,讓張越很難受,於是他湊到上官桀耳畔,低聲請求道:“請兄長為我指點一二……”
上官桀看著張越,又看了看左右,直到確認沒有人在盯著他,才壓低聲音,對張越道:“愚弟難道沒有聽說過,當初柏梁臺災的故事?”
“兄長是說……”張越目光怔怔:“夏侯?”
柏梁臺災,是夏侯始昌老先生這一生最大傑作和預言。
幾乎堪稱言出法隨,說柏梁臺要發生火災,就真的發生火災了。
簡直神乎其神!
上官桀的意思,很明顯,那位無名的,被史書和官方文牘忽略的‘望氣士’不是方士,而是儒生,且是大名鼎鼎的公羊學派讖諱派領袖夏侯始昌!
仔細想想,似乎可以解釋的通。
當今天子,早在元封封禪以後,就對術士方士們有些不太相信了。
但儒生們的災異預言,卻透過包裝,成為了某種形式上的政治正確。
當今天子雖然不喜歡儒生胡亂講災異,但倘若是為他歌功頌德,為他舉證統治合理性,他是會相信的。
所以,鉤弋夫人的受寵,除了她本身確實漂亮有手段,運氣也好,一下子就為天子生下皇子之外。
十之八九,還有金錢交易甚至是政治圖謀在其中?
但問題是,夏侯始昌老先生是魯國人,而且,這位老先生早就已經功成名就了,他怎麼和河間的一個普通地主人家,撐死了是官宦人家的趙家搭上關係,並且甘願為趙氏做這個事情?
要知道,這個事情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死全家的啊!
欺君之罪,誰敢馬虎?
看著張越的疑惑,上官桀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道:“當初,宮中有位黃門侍郎,姓趙名先,趙黃門死後葬於長安雍門外……”
“趙黃門在入宮前,在河間娶有一妻,生有兩子一女……”
“入宮後,趙黃門曾經擔任過柏梁臺監……”
“據說這位趙黃門曾與某位大儒有舊,關係莫逆,引為知己……”
話都說到這裡了,張越馬上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低低的感慨一聲:“原來如此啊!”
原本他還以為趙氏是吃錯藥了,甚至精神錯亂了,才會做這種不智之舉。
畢竟,得罪他這樣的寵臣和幸貴,哪怕是鉤弋夫人自己,恐怕也要衡量得失,權衡利弊。
現在看來,人家根本就是有備而來,根本就是蓄謀已久。而自己,恐怕早就成了趙家的眼中釘了。
特別是這一次,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導致天子清查身邊宦官。
說不定這其中就有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