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天子看著劉據,臉色瞬間鐵青:“就知道哭!朕要汝何用?”
這一句話,立刻點爆了劉據原本就脆弱的內心。
他哭著磕頭,頓首拜道:“兒臣死罪!”
他幾乎是用顫抖的雙手,解下自己的太子冠琉,將它放到地上,抽泣著說道:“兒臣無用,勞累父皇傷心,實在罪該萬死……”
“兒臣願退位讓賢,請父皇再擇賢能,以為儲君……”
他將自己腰間繫著的印綬解下來,巍顫顫的頓首:“兒臣頓首再拜……”
他這些話一出口,整個蓬萊閣的溫度,立刻就跌到冰點,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起來。
所有人都嚇得趴到地上,連呼吸都不敢。
整個蓬萊閣之中,只有天子劇烈起伏的胸膛和氣到極點的呼吸聲。
“太子以為,社稷宗廟是什麼?”天子握著腰間的佩劍,拳頭緊緊的攢了起來。
“太子覺得,天下萬民又是什麼?”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朕……”天子的聲音猛然就拔高:“怎麼就生了汝這麼個逆子!”
此刻,過去十幾年來,對這個兒子的不滿和厭惡,充斥了他的整個胸膛,暴怒讓這個帝王徹底失去了理智:“太子不想當了?好!朕成全汝!”
“這天下社稷,朕未必只能指望汝!”
內心深處,天子感覺,自己的心臟一片死寂。
“朕培養了三十八年的太子,就是這樣的太子嗎?”
“朕那裡有臉去見先帝和高帝於九泉之下?!”
對於這個天真散漫的兒子,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失望和絕望過。
“朕究竟生了個怎樣的兒子啊!”
“列祖列宗啊,朕究竟造了什麼孽,要如此懲罰朕?”
這個蠢兒子,難道就不能用他的腦子仔細想想,回憶一下,自古以來,哪個廢太子在被廢黜後能活?
先帝廢粟太子,盡誅粟氏外戚,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到了他手裡,落井下石,連粟太子的胞弟河間獻王劉德也不肯放過,一定要看著他死才放心!
就連劉德用過的人,也一個不用!統統罷黷!
這個傻兒子!真是讀書讀傻了!
“陛下息怒……”太子太傅石德,終於再不能沉默了,他連忙爬著爬到殿中,使勁的磕頭:“太子失言,此臣之罪,願陛下降罪於臣……”
其他太子大臣,也都連忙紛紛叩首拜道:“此臣等輔佐無能之罪,願陛下治罪!”
就連劉據,也終於醒悟了過來,自己究竟捅了多大的簍子!
拿著太子位向父君要挾?
這往小裡說是幼稚,是不負責任,不似人君,是沒有擔當!
往大里說是不孝。
不孝之子,人人得而誅之。
而作為太子不孝,不僅僅他要死。
他的妻妾妃嬪子女,一個都跑不掉!
因為,這是大逆不道!
他連忙匍匐頓首:“兒臣死罪!”
“死罪?”天子冷笑一聲,一腳踹開想要抱住他的大腿的石德,冷冷的盯著他:“朕將太子交給太傅父子教育二十餘年,太傅卻教出這麼一個太子!”
終究他還是知道輕重,勉強按捺住內心升騰的怒火,走到門口,吩咐道:“敢有洩今日事者,族!”
“諾!”所有人忙不迭的恭身領命。
殿中的劉據等人,心裡也稍微的輕鬆了一點,就聽到門口的天子大聲下令:“去給朕將太常和宗正都叫來!還有,傳令給執金吾,長安城從現在開始戒嚴!”
所有人的心,立刻跌入谷底。
這個時候叫太常和宗正來?
莫不是想要……
“馬上派人去東宮通知皇后……”石德趕緊壓低了聲音對身後的一個屬官吩咐:“再派人馬上去新豐……”
現在,天子已經是暴跳如雷,能拉得住這位暴怒的君王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本就寥寥無幾。
甘泉宮的女主人算一個,長樂宮的女主人算一個,還有一個在新豐。
儘管石德很討厭很討厭在新豐的那個,但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關頭。
太子要是出事,他和他全家老小,一個都別想跑!
闔府上下,恐怕要雞犬不留!
自高帝開始,就富貴至今的五朝元老,石氏家族傾覆只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