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列什麼公式。
只需要知道一個常識——在西元前的些經濟下,物流成本,高的超乎想象。
而如今,又沒有隋唐大運河,使得臨淄可以減少運輸成本。
故而,很顯然,臨淄城的基本生活消費商品,只可能是就近獲得的。
但問題是,齊郡或者說齊郡周圍的膠東、膠西、淄川、琅琊、北海等郡,有這個能力,供給臨淄的消耗嗎?
此外,臨淄的人民,買得起從這些地方運來的糧食嗎?
對此,張越深表疑問。
關中粟米,均價百錢一石,臨淄的粟米價格,用不會低於這個數字。
以百錢一石來計算,一個五口之家,每一個月的基本需求,在六到七石。
這就是六百錢到七百錢的開銷。
而漢室一個百石官吏,月俸將將六百錢。
也就是說,起碼需要有百石官吏的收入,才可能在臨淄生存。
這可能嗎?
理智告訴張越,這是不可能的。
至少,小工匠和小商人,是做不到這個收入水平的。
就聽著雋不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而臨淄城中居民,除官吏、軍人、貴戚、士大夫及其家眷下人奴僕外,餘者盡為工匠、織戶!”
“下官曾在臨淄城中,住過一個月,所見者,家家戶戶,織機之聲,從早到晚,從不停歇!”
“婦孺老弱,日日夜夜,織布抽絲,刺繡織緞!”
“善織者,五六日可織帛一匹”
張越聽著目光灼灼。
有關漢代都會經濟和生產生活的日常情況,在後世,已經不可考了。
只能透過漢代時人的詩賦與策書甚至是官府文書來窺見當時的情況。
而漢代,有一篇詩歌,穿越了千年時光,流傳至後世,久經不衰。
那就是孔雀東南飛,這雖然是東漢晚期的樂府詩,但因為相距時代不遠,些經濟社會變化不大,所以可以從中窺見漢代農村生活與些經濟下的人民生活縮影。
而在這首樂府詩中,有大篇幅描述勞動婦女織布抽絲的生活嘲。
所謂‘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
另一篇漢樂府詩上山採蘼蕪中也有類似描述: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織縑日一匹,織素五丈餘,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
這說明在漢代,婦女進入織造工坊,參與生產,甚至撐起一個家庭的主要經濟,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了。
而張越在新豐考察時,也不止一次親眼見到了農村婦女們用自己的勤勞與智慧,將飲墜的家庭撐了起來的情況。
她們用巧慧的雙手,種植桑麻,養雞養鴨,帶著孩子,採集秸稈乾草。
甚至有家庭,就是靠著婦女,而非很多人以為的男人而過上了溫飽生活。
畢竟,在些經濟下,主要勞動力的男性,一般只能耕地,照顧莊稼。
而土地產出有限,通常僅僅夠吃。
而賦稅和徭役賤更錢,以及其他家庭的日常開支所需要的錢財,一般只能依靠婦孺。
只是想不到,在臨淄這樣的大都會里,情況也是如此。
“那臨淄的丈夫們呢?”張越輕聲問道:“婦孺既然日日織造,丈夫每日所做何事?”
雋不疑聞言,低下頭,嘆了口氣,羞恥的道:“以吾所觀,臨淄丈夫,日夜博戲,遊走於市井閭里,背弓持劍,與遊俠為伍!”
“而稍年長者,則與商賈為工,或為之營做種種事物,或隨之奔走大江南北,或為之爪牙幫兇,殘害街坊閭里!”
“臨淄城之中,近乎無有人不欠子錢!”
“百姓無論是背弓持劍,行走於閭里,還是與事商賈,仰或者其妻子父母,日夜辛勤勞作,織布抽絲,也不可能還清其所欠子錢!”
“常成債未嘗,新債又積!”
“唯一能擺脫厄運的,唯有生下一個善歌舞的女兒,為富商買去”
雋不疑抬頭,看著張越,嘆道:“總之,臨淄城百萬之眾,無有一人從事耕作,人人皆仰賴南北商品所活,人人皆為子錢商賈所控制!”
張越聽著,也是差不多明白了臨淄城的現狀。
階級固化!
在臨淄的底層,每一個家庭,都已經被子錢的利息所綁住了手腳。
除非發生奇蹟,否則,不可能有人能掙脫出來。
而雋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