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哪怕有君王背書和支援,也會被現實打成渣渣。
譬如穀梁學派……
在張越回溯的資料裡,宣帝親自下場,不惜在石渠閣會議之中為之背書。
然而,宣帝一掛,就被公羊打成了豬頭。
即使是宣帝活著的時候,穀梁也常常被揍的不得不去喊宣帝拉偏架……
而當時穀梁學派面對的還是一個被讖諱之說綁住了手腳的公羊學派。
只能說,一個既能嘴炮,又有行動力,還有法家當打手的公羊學派太bug了。
天子聽著,心裡面非常贊同。
君王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容易被忽悠,但同時也是最容易被忽悠的了。
不容易被忽悠,是因為他們見過、看過和經歷過的人與事情太多了,一般人很難忽悠他們。
容易被忽悠則是君王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
只要抓住了他們的軟肋,你就會發現,他們也是凡夫俗子。尤其是當今這位,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雖然已經六十幾了,但卻依然有著一顆稚子之心。
他不止相信童話,連神話也相信。
而張越所言的,也都是現實存在,記載於史書和經典之中,被漢人廣泛接受和認可的事情。
他只是在這些認知之上,稍微加了點私貨罷了。
就像後世的一些公知們,鼓吹什麼德國磨坊,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又虛構一個落櫻神斧,胡扯了夏令營裡的奧特曼們。
明明漏洞一大堆,不也有無數人深信不疑?
甚至覺得是真理,哪怕證據擺了一堆,也當做看不見!
為什麼?
因為,這些人嚮往和憧憬別人為他們描述的世界,他們想要一個這樣的世界和體制。
而張越現在所說的,不止沉迷於修仙,渴望長生的這位君王一下子就認同了。
就連在這殿中的幾個侍從,也都深以為然。
三代與先王之政,透過戰國數百年,諸子百家先賢們的不斷美化與昇華,在漢季早就已經篆刻進每一個人的骨髓深處。
哪怕當年的秦帝國,也是深信不疑,要不秦始皇也不會瘋狂cos三代先王的行為,去封禪泰山了,巡幸天下了。
而在漢季,百年來黃老學派和儒家的學者、士大夫們,進一步的將這些東西,深埋進人們的基因之中。
於是,致太平的思潮,深深的席捲所有階級。
上至帝王公卿,下至士大夫庶民,人人孜孜以求。
所以董仲舒登高一呼,立刻從者如雲,大勢之下,百家辟易,連黃老學派都只能龜縮起來。
“卿所言,朕早有所感矣……”天子微微起身,很是驕傲的握著腰間的佩劍,作為君王,他自然早就覺得自己是特殊的,是受天地所鍾,神明所愛的特殊之人。
也早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
只是,一直不得其門而已。
如今,聽著張越一說,他當然就覺得自己找到了一直在呼喚他的東西了。
心裡面更是埋怨不已:“朕當年封禪泰山,巡幸天下,隨駕大臣文武數以百計,為何無人提醒朕要盟誓天地?”
在他看來,若是早有人提醒他,應該盟誓天地,立下大願,再踐此大願,就能與三王五帝並列。
說不定這會他都已經得到了上蒼的賞賜,登仙成神也說不定!
搞到現在,他都六十好幾,白髮蒼蒼,垂垂老矣,再想要巡幸天下,封禪泰山也沒有那個力氣了。
真是……
想到這裡,他就道:“朕若遭遇愛卿二十年,則大事成矣!”
說著就垂頭喪氣,感慨不已。
“陛下何故沮喪?”張越見了,立刻恭身‘鼓(忽)舞(悠)’道:“太公望八十歲遇文王,尚且能佐武王伐紂,開周之世,陛下既受命於天,如今醒悟天命之職,豈言晚矣?”
“且夫,三代之治,也非一代人之力,夏之政始於禹,至少康之時,終臻大成;而商之政,始於湯,歷伊尹之政,盛於盤亙;周之治始於文王,經武王、周公,至於成康之時,方至與極!”
“然,禹、湯之神靈,迄今垂於天地,此豈非天之賞?”
張越很清楚,他必須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這樣的信念根植到公羊學派的年輕人心裡。
不然的話,這些理想的浪漫主義者,中二氣息一發作,就會嚷嚷著去找新王了。
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