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看著張越自信的神色,心頭大定。
他對張越非常瞭解,知道這個朋友兼大臣,素來做事謀而後動。
如今,他既然有了把握,想來應該也是有著底氣的,便道:“卿既有信心,那孤也就放心了……”
若是張越搞不定的話,他也只能是想辦法讓其能全身而退。
“對了……”劉進忽然問道:“卿能和孤說一說李禹的事情嗎?”
在說這話的時候,張越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眼神在跳動。
李禹案,是一個轉折點,一個方向標。
自李禹投案發後,太子系遭到沉重打擊!
哪怕天子最終沒有追究太子據的責任……
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豈是如此輕鬆就能過關的?
首先,整個太子系的文武官員,統統蒙上失職和瀆職的名聲。
太子太傅石德,更將坐‘輔佐太子,不忠’的指責。
坊間輿論,已經有人在議論這個事情了。
就連宮裡面,也有些人在嚼舌頭根子,私底下議論說:國家備儲,置太子之宮,設幕府,開博望苑,給賜十縣之邑,歲給太子錢以萬萬,布帛數千,太子竟不能制一洗馬!?若為春秋之時,孔子筆下,恐怕無人能逃‘不書’之誅。
這也很正常。
他們的議論也沒有錯。
國家給了這麼多資源,堆了這麼多年,結果堆出這麼個結果?
天下人,哪個會認可?
要不是李禹最終選擇投案自首,而是潛逃,恐怕情況將比這還要糟糕十幾倍!
而劉進與乃父,本就感情深厚,此番回宮,他也確實感受到了這宮裡宮外,非同尋常的氣氛。
儲君之位,已是搖搖欲墜。
太子勉力堅持,終究卻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心渙散。
劉進一回宮就感覺到了,父親雖然臉上強顏歡笑,實則內心苦悶無人知曉。
張越聽著,當然明白劉進的意思。
可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卻不是太容易。
主要是劉據恐怕答應不了。
但,看著劉進的模樣,張越又不忍心,只能湊上前去,輕聲道:“臣知殿下所問的問題……”
劉進豈能不知李禹案的前後?
他問這個事情,其實就是在問——我該怎麼幫助我爹擺脫眼前的困境?
“只是……”張越抬眼看著劉進,嘆道:“臣的方法,可能家上不會用……”
劉進一聽,頓時就高興了起來,深感張越還真是自己的智囊,就沒有他不能解決的問題!
連忙道:“卿但說無妨……”
“臣愚以為……”張越低聲在劉進耳畔道:“家上欲要收拾人心,獨上書請命,願為漢拓土……”
“嗯?”劉進不明白了,問道:“此話何解?”
張越聽著,笑著道:“孔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父之道,可謂孝矣!”
劉進頓時秒懂了。
漢家乃是以孝治天下,天子最重視的就是孝道,天下人最關心的也是孝行。
只要能讓天下人知道,太子將繼承父志,那麼,立刻就能一俊遮百醜。
而當今天子生平最大的志向與最大的政治成就中都有一條——北擊匈奴,雪恥報仇。
而太子卻一直告訴天下人——我要和平。
這種強烈的反差,令很多人不舒服,特別是掌握真正權力的軍方,以及當今天子。
若太子能夠痛改前非,上書請戰。
那麼,天子必然龍顏大悅,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百年後人亡政息,政治成就被人跟秦始皇一樣抹黑。
軍方也會放心——太子只要能支援繼續打匈奴,他們就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
這種事情,以太子據的性格,怕是答應不下來,也做不出來。
況且……
劉進看著張越,低聲道:“侍中難道不知道,孤父不黯兵法,不懂軍事?”
“做個樣子而已……”張越笑道:“誰敢讓儲君親臨前線呢?最多就是去晉陽、雲中或者九原坐鎮而已,前方的軍事交給將軍去做就好了……”
甚至可能連長安也不需要離開。
天子和軍方需要的只是太子的態度而已。
態度端正,那當然什麼事情都好商量,態度不端正,還要鬧么蛾子。
太子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