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兮兮的看著手裡拿著的那匹天子欽賜的布帛。
袁廣國眯著眼睛,盤膝坐著。
良久,他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袁常問道:“常啊……你知道,陛下為何要賜這匹布帛給為父嗎?”
袁常低著頭,搖了搖頭。
“仔細想想,一匹布能做什麼?”袁廣國輕聲說著。
袁常依舊茫然。
袁廣國看著,有些無奈。
一位矗立在袁廣國身邊的文士見著,連忙低聲向袁常解釋:“少主,漢制布帛,幅廣二尺五寸,懋八尺,重二十兩……”
“官府平賈每匹三百五十錢至四百錢……”
“恰好可制使男常服一件……”
袁常聽著,還是不明白,疑惑著看向自己的父親。
袁廣國見著,搖頭道:“痴兒!汝還不明白嗎?”
“此陛下賜衣也!”
“衣者,所以禦寒暑,所以遮肌膚,所以進禮儀……”
袁常聽到這裡,若還不明白,那就是個笨蛋了。
他頓時就興奮的手舞足蹈,對袁廣國拜道:“恭喜大人,多年夙願,一朝得逞!”
從此袁家就算半個劉氏的白手套了。
只要聽話、懂事,就不必擔心哪天會有緹騎撞門而入,抄沒全家。
袁廣國卻是擺了擺手,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因為他知道,天子賜的這塊布帛,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事情。
這是獎賞,也是警告!
這是勉勵,更是敲打!
不聽話,那麼賞賜就可以變成催命的刀劍、毒藥。
不懂事,勉勵就會成為索命的白綾!
不然,天子為何單單就給賜一匹布帛,沒有其他任何表示?
為何不賜其他的東西?
譬如劉家最愛派送的御劍。
在商場征戰二十年,又混跡官場十餘年,袁廣國自然懂的這些暗喻。
只是不能說,哪怕是對兒子也不能說。
因為,只要有半個字傳到外面。
袁家就死期將至!
天王老子也救不得。
這叫誹謗君父,乃是大不敬的死罪!
微微抬眼,看著依然一無所知的愛子,袁廣國也不知道是該愁還是該笑。
愁的是,自己百年之後,這個糊塗兒子,恐怕無法再維繫袁氏今天的財富了。
笑的卻是,他可能不會和自己一般有錢。
但恐怕會比自己有權!
旁的不說,張蚩尤的大弟子的身份,便是最好的裝飾。
足以令他可以安全、無憂的生活下去。
“罷了!”袁廣國輕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
心中想著,袁廣國就對袁常道:“常啊,你也有些時日,未去給張侍中問安了吧……”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吾為汝,已經備好了禮品和車隊,早些去新豐給侍中問安吧……”
“以後,你便留在新豐,聽候汝師差遣!明白了嗎?”
袁常聽著,喜不自勝,立刻恭身拜道:“兒子謹遵大人之命!”
………………………………
帶著老爹安排好的車隊,袁常喜滋滋的乘上馬車,踏上前往新豐的路途。
車隊很龐大,禮品更是多的嚇死人。
但這些袁常都懶得去管。
帝國的首富之子,從來就沒有什麼金錢觀念。
他只想飛去新豐,親眼看一看那老師打造出來的價值千萬的馬車的模樣。
袁家的老巢,是在茂陵城的。
茂陵同時也是關中多數富豪、豪強的老巢。
沒辦法,劉氏的國策,便是強本弱末。
而強本弱末的關鍵,在於遷陵制度。
歷代天子不厭其煩的從關中、關東甚至整個天下,遷徙大批豪強、富商、貴族、士大夫到關中自己的帝陵,為他們建立城市、屋舍,打著讓他們自己守陵的旗號,來再次分配財富,緩解社會矛盾。
袁家的上一代,便是從江都遷來的富戶。
說起來,袁家也是因為被遷徙,才能有的今天。
不然,窩在南方的江都,如何能有今天的財富?
剛剛出門,沒有多久,袁常的車隊便迎頭撞上了另外一個車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