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君子報仇,十萬年都不算晚!
當年匈奴人的暴行,必須得到清算。
為什麼打南越、朝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春秋王正月,大一統!
這個理由就已經足夠!
但穀梁就不一樣了。
穀梁學派,素來主張的是偃兵,是弭兵。
簡單的來說,就是用愛發電,國家僅需要保護好禹貢標識的諸夏九州本土的安全,外面的夷狄禽獸,打生打死,就隨他們去了。
反正,死的又不是諸夏人民!
對吧!
但在過去,因為公羊學派的激進立場,穀梁學派就乾脆閉口不談戰事,主張偃武興文,愛與和平。
然而今天,徐襄卻聽到了董越告訴他,江升居然主動談起了過去閉口不談的事情。
這讓他如何不好奇?
江升在心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上前拜道:“先生,易有折首之卜,大為聖王之事;詩有雷霆之怒,張周公胸襟,晚輩不才不敢違之!”
然後他抬起頭來看向董越,幾乎是咬著牙齒道:“不過,不義之戰,勞師遠征,勞民傷財之事,晚輩依然是堅決反對的!”
徐襄聽著,沒有做出任何評論,只是呵呵的笑了笑。
他今年已經快九十歲了。
老的牙齒都要掉光了,隨時可能去九泉之下,與先師相見。
才沒有必要,更沒有理由,摻和到穀梁和公羊的恩怨情仇之中。
只是……
此事,也讓徐襄知道了世界在變化。
春江水暖鴨先知。
連素來閉口不談戰爭的穀梁,也不得不從故紙堆裡,為自己的立場轉變找藉口和依據。
由此可見,天下士林和民間的風潮,正在漸漸轉向。
而且,來勢洶洶,以至於江升這樣的老頑固,都不得不開始微調立場,來順應人心。
想到這裡,徐襄就越發的知道,這一趟冒險來長安,來新豐是賭對了!
這個險沒有白冒!
那位侍中官,確實值得他冒著可能因為旅途勞頓而導致健康惡化的風險來一趟長安!
徐氏不似現在的儒家今文和古文各派,大抵都是元光後崛起的。
徐家歷史悠久。
打從太宗孝文皇帝開始,徐家就是劉氏大臣,世襲的禮官大夫,對政治的介入程度非常深,徐氏的地位和富貴,也有賴於和當朝的貴人、天子之間的良好關係。
可以這麼說,沒有天子和當朝貴人們的支援和承認,老徐家啥都不是。
所以,這次進京,徐襄的意圖非常明確——給子孫們留下一個香火情。
簡單的來說,其實就是交易。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碰瓷。
主要目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超然地位和名望,來給那位新貴撐場子、背書。
最好,讓其能喊一聲‘老師’。
這樣的話,徐氏子孫,未來肯定不用發愁了。
只要那位新貴,能夠保持目前的態勢,老徐家起碼可以再壟斷和霸佔《禮記》權威五十年!
可能對現在天下計程車人,尤其是那些年輕人們來說,徐襄的想法實在過於陰暗和齷齪了些。
但……
對徐家這樣的世家而言,這根本不算什麼!
休說那位新貴是儒家的自己人了!
便是敵人,當初儒生們也沒少幫忙!
法家的晁錯,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晁錯是怎麼崛起的?
他的第一桶金從哪裡淘的?
答案是儒家,晁錯是透過幫助濟南伏生整理《尚書》,從而正式崛起!
而彼時,儒法兩家,可是勢同水火。
儒家罵法家是‘暴秦元兇’‘苛政猛於虎’。
法家大罵儒生‘五蠹之首’,是社會的辣雞,文明的敗類,必須清除乾淨!
但,伏生卻明智晁錯的法家身份,依然授其尚書……
所以,晁錯崛起後,投桃報李,濟南伏氏的地位,一高再高。
至於伏生為何如此?
對外的解釋,當然是含糊其辭的‘獨錯能解伏生之語’,但其實老牌世家人人清楚,不過是向權力獻媚罷了,晁錯早就得到了當時的太子,先帝的喜愛,長安城裡人盡皆知!
故而,在徐家、伏家、顏氏這樣的老牌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