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晚,依然寒冷、孤寂。
建章宮中,格外清冷。
張越找人做了張躺椅,然後就躺在上面,仰頭看著西元前的星空。
在他身旁,爐火滋滋的燃燒著。
幾張烤餅,在高溫炙烤下,很快就散發出沁入心扉的香味。
早就已經等在旁邊的,等待開餐的趙充國見狀,馬上就不問自取,從爐壁中夾出一塊焦黃的烤餅,然後裹上魚子醬和肉醬,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一臉滿足。
“賢弟,這廚藝真是獨步天下!”趙充國一邊吃,一邊讚歎著。
可惜,張越入宮值班的日子,真的是少的可憐。
哪怕他在長安,最多也就是七天入宮一次。
剩下的時間,全在忙活著太孫宮的事情。
叫他能夠享用這等美食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且,恐怕未來,會越來越少。
想到這裡,趙充國就不免有些遺憾。
“對了……”張越側過身子,看向正在狼吞虎嚥的趙充國,問道:“聽說大司農昨日上奏陛下,欲在朝鮮四郡,開設魚鹽署?”
“然!”趙充國也不隱瞞,點頭道:“陛下已經詔許大司農之議,於朝鮮四郡、遼東、遼西,設定魚鹽署,專責魚鹽事務,除魚鹽署,禁官民私與魚鹽事務……”
“此事,讓許多大臣頗為不忿,彈劾大司農與民爭利者,恐怕又要多上許多了……”
張越聽著,暗自感慨。
桑弘羊雖然搞經濟厲害,賺錢也很在行。
但終究,還是有侷限性啊。
鹽鐵官營、平準均輸,讓他嚐到了國家專營和壟斷的甜頭。
故而,這些年來,他不遺餘力的將國營業務,向著其他任何暴利渠道推廣,幾乎就是一個西漢版的國進民退政策。
只是……
這麼做,招人恨。
特別是在漢家前期,其實是民進國退的大背景下,尤其如此!
要知道,當初黃老學派主政之時,別說鹽鐵了,金融也開放給私人。
到現在,老百姓連捕魚,國家都要干涉了。
想想看,天下士紳貴族地主,誰不恨桑弘羊?
而且,張越也不看好桑弘羊的這個魚鹽國營政策的前景。
因為,天高皇帝遠。
更因為,不會有人答應!
即使張越,也會反對這魚鹽國營政策。
因為……
魚鹽國營,會大大挫傷人民的冒險精神,阻止一些傳奇人物的誕生。
只是,張越也不好明著反對。
畢竟,他是不可能傻乎乎的跑去桑弘羊面前,告訴你——你做錯了,應該聽哥的!
那不是弱智嗎?
所以,只好是在心裡感慨兩聲,只希望桑弘羊別輸的太慘。
就在此時,一個值勤宦官,急匆匆地來到張越和趙充國身邊,稟報道:“啟稟兩位侍中公,尚書令張公和大鴻臚戴公,緊急求見陛下……”
“嗯?”張越立刻起身,問道:“何事如此急切?”
“上郡急報,天子欽使、侍中任立政,於數日前在烏恆榷市之中遇刺……”那宦官稟報道:“事態緊急,故而大鴻臚星夜入宮報與張令君,張令君不敢怠慢,連夜求見陛下……”
這是大事!
趙充國立刻亢奮起來,眼中閃現著小星星。
上一次漢使在境外遇刺,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還得追溯到太初年間,宛王殺漢使,引發李廣利遠征了!
自那以後,漢使就成為了夷狄的禁忌!
持著天子節旄的使者,哪怕是單槍匹馬,孤身一人,也可以直入夷狄王城,在千軍萬馬面前面不改色。
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殺漢使,等於挑釁漢家。
是自取滅亡,是自招災禍!
縱然是匈奴人,也只敢扣押,而不敢殺戮漢使。
就連漢家商旅,也非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
玉門關上,每年都會掛上一批新的為漢軍剷除的夷狄貴族、馬匪首領的腦袋。
甚至有些腦袋,還是烏孫人從萬里之外,送來漢家的康居盜匪首級。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皆是曾殺害、折辱漢商的夷狄。
故而,在白龍堆這絲綢之路的要衝,經常出現怪事。
車師、蒲類諸國的軍隊,與樓蘭騎兵,對峙之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