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慕謙目光一直落在她崩潰的臉上。

久久都沒有挪開視線……

可是他卻說不出話。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棉棉一直在求他。

看得出來她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動了這個念頭，希望自己可以失去記憶。

忘記他……

徹底忘記這個混蛋曾經對她有多好……

曾經編織出多麼美好的幻境來騙她……

她實在太想忘記了。

只要能忘。

哪怕要被開顱植入晶片。

她都願意。

可是……

戰慕謙卻不肯回應她。

棉棉的心情漸漸從崩潰變得暴躁。

她指甲都陷進男人手腕的皮肉裡。

她雙手都在哆嗦著，啞著嗓子，哀求，“你有辦法的！戰慕謙，你是A國的總統，科學院的人也都得聽你的，你一定可以辦到的，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再活得這麼痛苦，這麼累了，只要忘記就好了……”

她恨不得自己像狗血的韓劇一般，出一場車禍。

忘掉全部的記憶。

讓她痛苦記憶並不是戰慕謙如何害了她爸爸，如何折磨她羞辱她。

讓她最難以忍受的是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充滿欺騙性的……

裹著蜜糖的砒霜，此時此刻在她心裡不疾不徐地荼毒著她。

她怕自己會被毒死。

或者疼死……

戰慕謙的情緒也因為她而變得悲傷。

他伸手抱住棉棉。

抱住她柔軟冰涼的身子。

她衣服外面都被冷風吹得冰涼，難怪兩隻小手都凍得像是冰塊一樣。

……

“棉棉，你冷靜點，沒有這種晶片，你冷靜點好不好，棉棉，不要這樣……”

他的心也因為她而死死揪著。

被反覆蹂躪折磨。

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能夠感受到她的痛苦，感受到她的絕望。

從而變得比她更加絕望。

他人生雖然算不上順風順水萬事如意，卻也因為自身卓越的能力過得如魚得水，沒有什麼他得不到的東西。

權勢，金錢，女人，沒有什麼不是唾手可得。

就連棉棉……得到的也十分輕而易舉。

她從前很天真，確實只是個單純無邪的小孩子而已。

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她都會當真。

他在她面前演戲，她也不會懷疑。

如果棉棉永遠都可以如此天真就好了……

……

棉棉崩潰地啜泣了很久。

很久很久之後才在他懷裡漸漸平靜下來。

戰慕謙實在擔心她身子受不住，更怕會因為她身子受不住而傷到她腹中的孩子。

他不得不強行把她從鞦韆上抱下來，塞進車裡。

“不鬧了棉棉，咱們先回去，如果你喜歡這裡，我讓人收拾一下，週末或者假期有空的時候，我們可以搬回來住一陣子，今天太晚了，先回去。”

他焦灼得甚至動作都有些笨拙起來。

他先是把車內的暖氣調高，又用手搓熱她冰涼的手。

可無論熱內的溫度多高。

她卻好像怎麼都暖不起來了。

僵在那裡，冷冰冰的，像個被凍僵致死的娃娃。

戰慕謙拍著她的背。

“別這樣，棉棉，求你了，別這樣……”

【加更，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