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周後勸道:“臣妾雖然不知道外朝之事,但春哥兒有次跟臣妾無意間說起朝臣得失,也說過一句:實在是神廟老爺斷了人才上進之路,以至於先帝和陛下手中人才青黃不接。方使得庸才盤踞廟堂。”
“他真這麼說?”崇禎緊皺的眉頭鬆開了許多。
周後見言之有效,笑道:“臣妾還會編造兒子的話麼?只是讀國史也可知道,成化弘治以來,哪位祖宗不是留下名臣輔佐新帝?惟獨到了神廟老爺這裡就斷了。陛下初繼大寶時,更是無人可用。”
崇禎雖然明知皇后是在安慰他,心中難免開解了些許,嘴上卻道:“先帝還是留了不少人才,只可惜啊……天命如此。”他轉而想到了開闢東江鎮的毛文龍。又是一嘆:這個敢以二百人深入遼東的英豪,真是死得可惜。現在要想再開東江鎮。形勢比之當年更好,卻要以百倍之數方能一試,可見人和人之間還是很有差距的。
帝后正說著,坤興公主與定王、永王相攜前來問定,原來不知覺中已經到了亥時人定時分。原本只是問答一番,崇禎甚至可能不見這幾個子女。但今天正好與周後說著長子的事,心中柔情一發不可收拾,便將三人喚了進來。
坤興公主是女兒,都到了出嫁的年齡,該學的早就學了。也沒甚好考校的。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問候了父母便乖乖巧巧地站在了母后身邊,看著兩個弟弟躬身侍立,接受皇父考校學問。
崇禎也是很久不曾關注過定、永二王的學業了,實際上因為朱慈烺過於醒目,而且皇太子這個身份的確匯聚了帝后的全部心血和關注,這兩位親王的師資力量上完全不能跟朱慈烺相比。
尤其是二王的主講師是方以智,被朱慈烺挖去當了教授,所以到底是誰在教兩個兒子就連崇禎帝自己都不知道。
“回稟父皇陛下:目今是東垣王在傳授兒臣等《算學》和《音律》,蔣先生在的時候由蔣先生講《左傳》,倪先生講《詩經》。”定王年紀稍大,上前應答,執禮甚恭。這才是正常孩子的正常表現,像朱慈烺小小年紀就要與皇帝、重臣坐而論道,那是妖孽。
然而崇禎不知道為什麼,只這份恭謹讓他失望。從內心中,他更希望能夠看到第二個朱慈烺。正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藁城之戰後,恐怕自己不會再與兒子一同上陣了。所以若是能有個得力的親兄弟去幫忙,實在是天大的好事。
“你哥哥著的書可曾讀過?”崇禎問道。
定王微微垂頭,道:“蔣先生偶爾講過,多是與格致相關。”
“你哥哥寫的兵書戰冊,經濟民生之書都頗有可採之處,可以找來讀讀。”崇禎口吻威嚴:“我天家子弟,不需要科舉謀求出身,更該將學問落在經世致用上頭。日後你二人就國,也好幫你哥哥安定一方。”
“兒臣謹遵旨。”定王躬身應道。
永王稍小一些,也是畢恭畢敬跟著哥哥行禮。
崇禎做了訓示,這才就《左傳》和《詩經》裡的問題抽了幾個,見二王都算是應答有據,知道他們平日也不是一味貪玩,心中稍霽。又叫內侍取了二王這些日子練的字來,硃筆勾圈了幾個還能入目的,便教二王退下了。
坤興正要跟著走,卻被周後拉了拉衣角,乖巧地留下說話。
兩位親王彷彿虎口脫險,如蒙大赦,哪裡還顧得上姐姐?徑自退了出去。
“坤興,你近日倒是時常往外跑啊。”周後笑吟吟地看著女兒:“在玩些什麼?”
“女兒哪裡敢貪玩?是在做皇兄交代的功課。”坤興說到這些日子的工作,頗為興奮:“皇兄命令地方復設養濟院,又命成立慈善會,以女兒為會首,定期聯絡朝中大臣們的閨秀前往視察。”
“那豈不是有了由頭整日在外玩耍?”周後猶疑地看著這個不喜歡女紅的女兒。
有道是物以稀為貴,帝后原本就是男多於女,兩個女兒中又夭折了一個。就此一位千金公主,自然多有寵溺。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問題,也都由著女兒去。好在坤興倒不曾養成驕縱的性子,又與皇父皇母十分貼心,自然更受待見。
坤興連忙辯解道:“我等是實實在在要去做事的,不光看看就行,還要看地方官兒是否的照了章程把事做足,還要查驗賬目,看是否有私情。”
“你們一群姑娘家家,拋頭露面終歸不好。”崇禎插了一句。
“父皇,我們可不是拋頭露面,都戴著面簾、紗巾的。”坤興嘟嘴賣乖道:“而且有那麼多婆子、姑姑跟著,女官接待。去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