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國家的真正掌控者。
鋼鐵正是其中最重要的領域之一。
不僅僅是因為現在正處於冷熱兵器交替的時代,在兵器換代上有很大需求。
同時也因為大明是個農業國,高質量的農具還屬於奢侈品。歷史書上只會說某個時期的鐵器已經普及,卻很少解釋鐵器質量對耕種的巨大影響。
只有真正普及了高質量鐵器,才能開墾出更多的荒地,才能最大化發揮深耕細作的技術優勢。
如果將目光放遠,只有冶金技術進步,才能製造出適用性高的車床,才有金屬材料的發展,才有可能擴大生產規模,為進入蒸汽時代打下工具基礎。
如此重要的核心資源,如今基本落在民營資本手中。朝廷希望能夠控制鐵礦出產,事實上卻是馳廢不堪。
高皇帝朱元璋的本意是不希望看到官家與民奪利,但是如果沒有健康的技術流通環境,這種全民間作坊式生產——雖然可能造出樊家鋼,但結果只是樊家一姓得利,其他鐵廠仍舊用落後的技術、配方生產著劣質鐵器。這對整個國家民族而言無疑是巨大浪費。
“你出人和配方,”朱慈烺道,“我給你徐州鐵廠二成股份,交給你管。你也別覺得吃虧。日後大明境內的鐵廠鐵礦,官府必然要佔九成以上的。”
許家福咧著嘴,努力想擺出一個微笑的面容來,結果卻是比哭還難看。
“那樊家鋼呢?”許家福終於咬著牙問道。
“他們如果和你一樣忠心為國,還能有二成股份。”朱慈烺面帶微笑。
許家福重重吐了口氣:“他家最重小利,分毫不肯讓人。我許家上下。日後就聽殿下差遣了。”
“鐵器大有作為,”朱慈烺滿意笑道,“硬的有硬的用處,韌性大的有韌性大的用處。有些地方要厚重,有些地方要薄輕。你多準備些樣品,整理好配方,小心不要流出去。”
許家福頗有些落寞,只是點頭,好不容易熬完了這餐賜宴。便匆匆告退。
朱慈烺知道他不好意思問契約憑據的事,但是這個時代的風氣就是講究白紙黑字、紅印為憑,若是不給他一個保證,難免好幾天睡不好覺。
這時候便看出東宮侍從室的效率來了,許家福回到客棧剛洗完腳,合契的草本就送到他屋裡了。只要他沒什麼意見,明日就可以自己去行宮用印成契。
朱慈烺從用膳的花廳出來,換了套衣服又去偏廳接見薛書言。他是宋應星門下。被派到淄川縣顏神鎮的玻璃坊進行實驗器具和平板玻璃的研發。
朱慈烺常聽人說有穿越眾回到古代造玻璃,結果發現玻璃的製作技法早在魏晉南北朝就傳來了。又照方以智的說法。泰西玻璃燒製法是鄭和下西洋帶來的,然後朝廷在山東淄川設點燒製。如果說古人自己弄出來的是鉛鋇玻璃,那麼現在顏神鎮出產的可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鈉鈣玻璃。
在湯若望的技術指導下,以錫箔和水銀為塗料的玻璃鏡也試製成功,不用再去江南花高價購買成品。如果薛書言能夠突破大塊平板玻璃的技術瓶頸,山東還能多一樣出口獲利產品。
……
“這鏡子照得還真是清楚。”
崇禎帝坐在床上。端著巴掌大小的玻璃鏡審視著自己的容貌。
周皇后對此已經有些無語了。皇帝從用過晚膳就一直在照鏡子,像是從未見過玻璃鏡一樣。當然,宮中過去的鏡子都是江南、廣州進貢的泰西貨,而這塊卻是淄川縣生產的明貨,是東宮特意送來孝敬母后和皇伯母的。
“真是像啊!”崇禎感嘆著。又高高舉起鏡子,看到鏡中的自己已經是白髮摻雜。
十七歲登極,十七年享國,最終卻流落到了一個偏遠之地的府衙裡。
崇禎移動著鏡子,發現自己的眼角有些泛紅。
“自然是比銅鏡真得多。”周後隨口應道。
崇禎終於放下鏡子,搓了把臉,按了按眼角,道:“我是說春哥,與我真是極像。”
周後坐在床邊的繡墩上,對服侍的女官揮了揮手。屋裡只剩下夫妻二人,她方才道:“是長得像,還是脾氣像?”
“都極像。”崇禎長長嘆了口氣:“這些天來我時常在想,春哥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結果想來想去,總好像看到我自己。”
周後道:“知子莫若母,我早就看出來了。他那股執拗的勁頭,跟陛下真是一般無二。”
崇禎沒有否認。
“做事講究,認死理,不沾酒色,為國事不顧惜自家身子,這些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