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徐惇自己也笑了起來,看來並沒把這些放在心上。
“具體的呢?”朱慈烺問道:“你弄這麼個東西,難道人家就肯給你白白跑腿賣命?”
“銀子。”徐惇想了想,又道:“威風。”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這種事。哪有弄得天下皆知的?”
“殿下放心,所謂天下皆知,也不過是那麼個小圈子裡知道罷了。”徐惇不以為然道:“殿下,這本冊子只是一半。還有一半是記錄他們家中老幼、居住籍貫,我擔心路上發生意外,故而今天只帶了這一半給殿下,另一半待我日後送來。”徐惇雖然說得輕鬆愜意,但從他這份小心上來看,這一路並非順風順水。
朱慈烺點了點頭:“你做事還算謹慎,但願你那個金鱗會也要謹慎些才好。”
“殿下放心,屬下自有分寸。”徐惇又道:“殿下,這些人中其實大多都在山西。”
“山西?”朱慈烺頗為意外:“你跑去山西佈局了?”
“河南之事已經不可為了,我只在闖營之中埋下了兩個暗子,以備日後起用。”徐惇道:“山西民心大致可以分為三派,正可利用。”
“民心還分了三派?”朱慈烺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頗為意外,道:“你細細道來,無須諱言。”
徐惇先行了個禮,道:“殿下,宣府、大同等地頗有些商人與東虜往來。東虜連年來掠奪關內,剛出了關就將搶來的東西賣給這些豪商,換取糧食、兵器等軍資。那些豪商再轉賣關內,就如同於土匪勾結,替土匪採購、銷贓一般。”
朱慈烺點了點頭,示意能夠理解。大名鼎鼎的晉商八大家,後世但凡去罈子上晃盪的歷史票友,誰不知道他們的發家史?後來滿清定鼎天下,順治封他們為皇商,賜下張家口五百里土地給他們開墾,也算是“君臣相得”的典範了。——當然,這八家最後在乾隆年間被徹底消滅,這也符合滿洲人過河拆橋的習慣。
“還有些人,”徐惇頓了頓,“被李闖蠱惑,四處宣揚李代朱氏為帝的邪說,竟然也有愚民相從。”
“不用避諱。”朱慈烺再次強調了一遍。
徐惇語速漸漸加快:“李闖所謂三年免糧,在民間頗得傳信。民間有童謠傳唱:‘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許多地方官員也都以為時局已經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或是私下或是公開,常常流露出何必效死的意思。”
朱慈烺無奈,這就是當今現狀。他硬擠出一絲笑容道:“前日裡,劉若愚從京師派人來通訊。我問及宮中情形,結果卻是許多中官外逃,甚至有人在宮門上寫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悖逆之語。這世道真是癲狂了!”朱慈烺停了停,本想喝口水,一探手方才想起杯子還在徐惇懷裡抱著呢,便又繼續道:“天欲亡之,必先使其狂妄。這些人不用管他,還有一類是什麼人?”
徐惇忍不住笑道:“還有一類人倒是好,都聚在三立書院講學呢。他們一個個忠於朝廷,忠於君上,只等著改朝換代之後做孝子賢孫,為皇明披麻戴孝。”
朱慈烺一笑而過,這種人只是歷史的點綴,終究難成棟樑。(未完待續。。)
ps: 注:太監宮門留書之事,並非小湯杜撰。
一六三 雨過不知龍去處(一)
北風吹起城關上的燈籠,守城老軍生捂著耳朵,蹲在火爐前取暖。被寒風扭曲的火光並不能帶來多少熱度,胸前臉上還有些暖意,到了後背就已經冰涼一塊。老軍聳動著肩膀,活動背上凍僵的肩胛骨,嘴中喃喃哼著小曲,生怕一閉眼就再也睜不開。
這些日子都已經凍死好幾個守城的老軍了。
“城樓上有人麼!出來一個!”城門口不知什麼時候駛來三五輛馬車,掛著用高麗紙糊成的燈籠。
老軍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話,冒出個頭,往下望了一眼,壯起中氣喊道:“開城還早呢!別等在這兒啦!去城廂找個地方住吧!”隨著城市越來越大,人口匯聚也越來越多。城牆作為戰略級防禦設施,不可能隨著人口的增多而隨時擴建。於是就有了在城牆之外的城廂。
這些城廂有的也有矮牆保護,立有城廂關。有的則暴露於外,不過一樣是屋舍井然,絕不是亂搭亂建的一窩蜂。在晚明之時,城廂與城內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分野,只是在安全程度上略遜而已。
城下那人卻不肯走,又大聲喊道:“我們是白總兵的家人!快開門!”
“白總兵?”老軍口中喃喃,自言自語道:“就是皇帝老子來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