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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部分

看那禮官,暗道一聲:算你識相,你要是在清朝皇帝面前敢有這個態度早就被砍了。

金應元到底不是中國人,雖然讀過四書五經,也說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對於考試之外的“古文”卻是知之甚少。他雖然聽說過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但《鱷魚文》卻是從未得聞,更不知道此文起到了什麼作用。

朱慈烺見金應元面露迷茫之色,隨口又道:“當年韓昌黎被貶潮州,治下有鱷魚為患。於是韓昌黎就寫下一篇文告,飭令鱷魚離開潮州。”

“真有用麼?”金應元並不相信:鱷魚又不識字。

“據說有用。”朱慈烺笑了笑:“我以為,若是真有用,那也是文中最末一句的功勞。”

“外臣粗鄙,求殿下指教。”金應元一頭冷汗,暗中下了決心要回去發奮讀書。

“昌黎先生最後說,若是你們這些鱷魚敢對天子之臣傲慢無禮,不肯回避,繼續為害百姓,那麼……”朱慈烺腦中一過,沉聲背道:“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金應元腦袋一懵,就聽到:“操強弓毒矢……必盡殺乃止……”頓時激動得滿面通紅。

“所以嘛,日本人總比鱷魚能通文字語言,若他們真敢‘傲天子之命吏’,那麼——其無悔!”朱慈烺言語鏗鏘,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國家永遠走上坡路,但作為一個負責人的掌舵人,有義務為子孫清除路邊的荊棘。即便此時看起來那些荊棘並無大害,誰能想到一個彈丸島國能給堂堂華夏帶來那麼深遠的創傷?

“敝國上下,必為上國為前驅,永不忘大明再造之恩!”金應元拜道。

“民諺雲:磨刀不誤砍柴工。你此番回到本國,非但整理薩摩侵佔土地,辱爾王室的文書送來,順便也要做幾樁事體,為日後確保我大明聖諭行於醜類做下準備。”朱慈烺道。

“敝國謹遵命!”

“其一,若是我大明發出天兵,該如何行進?海圖是否完備?爾國是否能夠支應糧草軍械?

“其二,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薩摩藩有多少兵力,火器幾何。政令是否通達,民眾是否和美?石米幾錢,馬匹幾多,國中支戰幾年?這些事都要打聽清楚。

“其三,天兵駐留爾國時,言語是否通暢?文書可否通達?若是語言不通,文字異樣,則要事前準備通事。以十人配一通事計,出兵十萬便要有萬餘通事,爾國能否準備?”

金應元一條條都記在心上,連忙道:“殿下所言皆是要害。敝國必全心盡力去做下來。只是通事一條,我國人口不過十數萬,哪裡有如此之多的人能夠說天朝官話?恐怕不易。”

“不慌。”朱慈烺道:“海圖只要多跑幾次,自然就有了。糧草軍械若是爾國無法備齊,我軍也能自備,只是需要船隻先行運去琉球,這倉儲庫房便要準備好。敵軍情報要抓緊打探,如今我在暗他在明,必無防備,應該不難。至於通事,爾國人少不足,我國卻是人才濟濟。待你回國時,我派五千學子同去琉球,學習爾國方言,如何?”

金應元泣不成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不等金應元退下去,尤世威已經來接班了。這位老將雖然身穿朝服,然而久經戰陣的氣質放在那裡,足以讓金應元心生欽羨:相比國內數百人的衛隊,大明的軍力實在強大得逼人仰視。

尤世威卻連看都沒看金應元一眼,只是上前道:“殿下,第二師傳報,七月三十日在錦州擊潰東虜正黃旗三個牛錄的兵力,只是錦州城破不堪守禦,只得紮營禦敵,請求殿下指示方略。”

朱慈烺看著禮官帶了金應元下去,將腦子從東海琉球拉到了已經颳起北風的遼西走廊。他接過軍報看了看,問尤世威道:“尤督是在關外打過仗的,可有何看法?”

尤世威在參謀部沉浸下來之後,再沒有當日的銳氣,變得越發老成謹慎。他道:“臣當年是在寧遠,對錦州知之甚少。總參謀部的意思是,與其修築錦州城,莫若先收縮防禦,以騷擾為主,吸引東虜主力,使遼東師有機會休整鞏固。”

“然後……畢其功於一役?”朱慈烺翻了幾頁,看到了參謀總部的意見。

“正是。”尤世威道:“殿下,雖然想法激進,倒不失銳氣。若是我軍能收復遼、沈則錦州無須再佈下重防。若是我軍不能光復遼瀋,則錦州即便修繕恐怕也守不住。”

朱慈烺輕笑:“果然年輕。”

年輕人血氣旺盛,鬥志昂揚,何況總參謀部的年輕人又都是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