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清漓不願而已。”能夠留下她的人,絕不是皇帝;能夠留住她的地方,也絕不會是皇城!
雖然一切都已走入了輪迴,但若她堅定拒絕,或許還能挽回些什麼。
“倒跟你父親一個樣,寧死都不願陪在朕身邊呢!”出乎意料的,皇帝卻並沒生氣,反而放低了聲音,帶出長長嘆息。
蘭清漓低下頭,不再開口。雙手卻是緊握,慢慢繃直了腰身。
寬大的殿門外,正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擊打在光潔的地面上,異常清晰。
這腳步聲……好熟悉呵!
蘭清漓聽得出來,分明是莫非的腳步聲!
“皇上!”伴隨著門口宮人的驚呼阻攔,莫非闖了進來。
紫衣飛揚,雙目湛亮,莫非的面容在搖曳燭光下有些懾人。
“老七?”皇帝詫異地轉過身,看著莫非。
“皇上,既然她不願留下,皇上何不放了她?”開門見山,連朝見的禮數都免去。莫非掃一眼蘭清漓,微笑地看向皇帝。
心底嘆息,蘭清漓放鬆了身體,也抬起了頭。
他居然還是在乎她,居然還是亂了心神,居然還是……闖了宮!
是的,從踏入御書房、與皇帝相見的那一瞬,蘭清漓終於明白莫彥為什麼會那麼輕易地放過她,又那麼奇怪地帶她入皇城。
他們,是早已知悉皇帝對父親的念戀了吧?也早已預見到,一旦皇帝看到她,必定會留下她。
而視她為禁臠的莫非,當然會不顧一切地為奪回她而闖宮!
未經召見,深夜闖宮,可是不小的罪名呢!而皇帝心中湧起的憤怒,恐怕更不小!
“不管她願不願意,這個女子,朕要了。”皇帝看著莫非,淡淡開口。
即使朝政已大半不在他手上,即使滿臉病容,但作為皇帝的威嚴還在。所以,這句話扔是擲地有聲。
“皇上,她早已是臣的人了!”語聲沉靜,莫非面對著當朝帝王,竟無半分退讓。
“老七,你如此情急闖入宮中,就是為了和朕說這句話嗎?”皇帝面色陰沉,慢慢踱到了莫非身前。
“如若皇上讓臣帶走她,那臣和皇上說的,當然不止這一句。”莫非微微一笑,滿身的氣勢居然比皇帝更強大。
“那,若朕不肯呢?”低啞略帶陰冷的嗓音,在宏大的殿室裡漾出一股冰寒。
“就算皇上不肯,但駐守北疆的百萬大軍,也會讓皇上肯的!”莫非笑意加深,居然吐出了這麼一句。
他不但闖宮了,居然還要逼宮!只為了,一個蘭清漓!
“莫非!”皇帝有些不敢置信,斷喝道,“為了一個蘭家女子,你居然用邊疆的百萬大軍來威脅朕!居然不顧我皇家體統了嗎?”
莫非不為所動,只淡然道:“皇上,為了一個蘭家女子,你何嘗不是忘了兄弟情義?”
既然能夠見到蘭清漓,皇帝怎會不知道蘭清漓早已是他的人?蘭清漓發上那一根紫玉簪,可是一時一刻都未取下過!
知道了還敢和他搶,分明是在逼他!
“你……老七,你好!”皇帝怒極反笑,顫聲道,“好,朕現在不與你多說,你要她,便帶走吧!”
能坐上皇帝的位子,當然不會只靠運氣而已。
必要的時候,皇帝也可以忍、也可以退、也可以等。
十年來的不理政事、十年來的沉迷哀痛,早就讓莫非莫彥兩派將朝中政權分去不少。
如今的他若要和莫非敵對,顯然並不明智。
所以,他必須忍、必須退,也必須等!
這,算不算是蘭印臺給他的懲罰呢?懲罰他皇權漸失、病痛纏身?
世事有因,必有果。
一切,皆緣。
“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府裡?
“為什麼心甘情願跟他們走?
“為什麼不捺著性子等我回來?”
一句比一句陰冷,疾速離開宮城,莫非身上的寒氣充斥整輛馬車,也猛烈地撲向蘭清漓。
“王爺,對不起。”蘭清漓別無他言,唯有道歉。
如果能早點料知莫彥和文月紗的毒計,她就算死在明夜王府,也不會踏出一步;如果早知莫非會不顧一切地闖宮尋她,就算永遠不知曉父親的死因,她也甘願。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
就算她毫髮無損,莫非與皇帝之間的裂痕,也已經深如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