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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白白淨淨、嬌小婀娜不說,單那一口吳儂軟語的“普通話”,就讓人聽著心癢。從頭到腳怎麼看,阿嬌都比櫃檯裡擺著的那些翡翠的“水頭兒”棒多了。

這家“翡翠商店”的老闆姓Y;據說是個年近六旬且離過幾次婚的孤老頭,人嘛,還算老實忠厚,買賣上也挺有經驗。就是長相慘了點兒,長得就跟電影《巴黎聖母院》裡的那個敲鐘人“卡西莫多”似的。我一直弄不明白,阿嬌怎麼會甘心情願地在這個小店兒裡待著,她也不怕天一擦黑兒,被老闆那顆“幾齣幾入”、大麻子套著小麻子的腦袋瓜子給嚇著?所以呀,沒事兒我就“背”著老婆,借欣賞翡翠之機來看看這位東方的“艾斯米拉達”,看她是不是還“活著”。用咱們北京小青年兒的俏皮話說,這叫做“起膩”(有招惹、接近之意)。一來二去的,跟阿嬌就成熟人了。

五、我用青春“賭”翡翠(2)

慢慢兒我才發現,正是這樣的“人鬼組合”才是這家小店兒的“特別”之處。老闆長得寒磣,猛一眼望過去,能給人嚇一跟頭。但稍一側目,就看見了如花似玉的阿嬌啦,讓人又能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地上蹦起來,身不由己地在這裡多“轉悠”一會兒。得——這小店就讓人在心裡邊記住了。注意,尤其是某些“不開眼”的外國人。

因為“卡西莫多”老Y會幾句外語,多少能跟遊客交流一陣子。大抵這時候阿嬌就該“亮相”了,伸出跟鮮嫩的藕節一樣的胳膊,換著花樣兒地往手臂上戴翠鐲子、翠戒指什麼的,最後她會固定在幾個類似佛教“手印”的姿勢上。您就盯著看吧,這玉臂之上是粉白翠綠呀,意志稍微薄弱一點兒的人,手裡要是沒有個托盤接著,眼珠子都會掉出來!這套生意經是“蠍子拉屎——毒(獨)一份!”甭問,買賣錯不了。

但蒙得了外人蒙不了我家夫人,她曾跟我“咬耳朵”說:“咱還是少來這地方吧,老Y的東西沒什麼正經玩意兒。不是B貨、C貨,就是‘八三料’!”可我還是沒少來這兒,他有人是看“貨”,有人是為了看“人”。這事兒您就管不著了。

然而據我所知,這家店鋪裡也不是一件好東西都沒有。阿嬌也曾像我老婆跟我“數落”老Y賣假貨一樣,她也偷著跟我“咬耳朵”說過,掌櫃的手裡有一隻翠鐲子,屬於“黃楊綠”的“種”。

“翠行”有個說法,“黃楊綠”又叫“港翠”,大概廣東、香港一帶的闊佬們喜歡這種顏色兒。因此好的翡翠它就講究個“黃楊玻璃水”,此乃翠中之上品也。而與之相對稱的下品被貶為“幹瓷木綠黑”,就是說這東西它“幹了吧嘰、不透亮、綠得發黑”因而沒有了“靈性”,二者反差太大。“黃楊玻璃水——幹瓷木綠黑”這兩句話是翡翠買賣裡的行話,估計您聽著不大明白,但改一種說法您也許就能明白了。這兩句話嘛,約等於:“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更有新鮮的,阿嬌說老Y家的祖上是“在旗”的(即滿族人),他祖奶奶曾在某王爺府裡當過奶媽兒,末了“主子”就“賞”了這麼一隻翡翠鐲子,於是代代相傳,日子過得再艱難也不捨得賣掉它,什麼時候都得說這叫“榮譽”呀。如今這隻寶貝鐲子傳到了老Y手裡,更是敬若神明。但買賣得做呀!老Y蠻聰明的,就把這隻翠鐲子明碼標價: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Y掌櫃講了:“九”是“陽數之極”,明知道這個價錢在當時是根本賣不動的,但也要圖個“吉利”。以此為“鎮店之寶”,別看櫃檯裡的玩意兒不咋的,但有它“震護”著,沒人敢小瞧咱們這兒。

五、我用青春“賭”翡翠(3)

於是一直以來,這寶貝就深鎖在Y掌櫃的內室的保險箱裡,非是貴客臨門是絕不拿出來的。而阿嬌呢,作為“手模”,拿它當“幌子”有幸戴過幾回。雖然沒把這隻鐲子給賣出去,但在這“鎮店之寶”的“照耀”下,別的“貨”卻“噌——噌”地出售,買賣好得,簡直是一塌糊塗。阿嬌說她喜歡死那隻翠鐲子了。

然而說完這話沒過個半年,先是阿嬌“失蹤”了,不日,這個緊鄰飯店的“工藝品”小店也關張了。為什麼呢?我不知道。我以為這裡邊一定是有“鬼”!但我卻沒有當“鍾馗”的勇氣。道理很簡單,哪怕我稍微透露出一點那小店已經關張了的資訊,我老婆會立刻杏眼圓睜地逼問:“你怎麼知道的?”

所以呀,阿嬌那頭到底有沒有“鬼”?咱日後再說吧,倒是我們家裡有一位“閻王奶奶”——活的!

這時間過得咋那麼快呢?一晃六七年,忽然阿嬌就跟個“倩女幽魂”似的又回來了,讓我不得不揹著家裡人今天晚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