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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湧了進來,歐也妮打了個冷戰,拉了拉披在肩上的毛紗短斗篷,最後看一眼其實什麼都看不到的遠處,抬手要關上窗戶時,一團黑色的影子彷彿鬼魅一般突然從窗臺下的牆根邊出現。猝不及防之下,歐也妮被嚇得差點失聲大叫,忽然,她定住了。

藉著身後壁爐火光的照耀,她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嚇得自己不輕的“鬼魅”,竟然就是白天曾經偶遇過的菲利普·拉納!

稱他“鬼魅”,完全恰當。因為此刻,他的一張臉白得已經完全沒有人色了。

“小姐,我懇請您,幫助……”

他的眼睛凝視著歐也妮,不復白天時的危險,整個人也失去了任何凌厲的氣息。他用彷彿徹底失去力氣的聲音低低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還沒說完,身體晃了晃,忽然無力地趴在了窗臺上,頭頸低垂,雙手懸空掛在房間一側的牆壁上,彷彿暈厥了過去。

歐也妮呆呆望著窗臺上突然多出來的這個人,心臟還在因為突然受到的驚嚇而飛快跳個不停。

這算怎麼一回事?

“歐也妮——”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跟著,葛朗臺的聲音也到了門外,“歐也妮,老爹忽然想起來了,賬本上有個地方必須要提醒你一下……”

剛才忘記上閂的門,眼看就要被葛朗臺從外給推開了,說時遲,那時快,她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推,就像推開一條裝了麵粉的布袋,趴在窗臺上的那個男人毫無反抗地滑了下去,咕咚一聲倒在外頭牆根邊長滿了刺的玫瑰叢裡。彷彿聽到他發出一聲本能的微弱呻,吟聲,歐也妮立刻關上窗戶,剛轉過身,葛朗臺已經推門而入。

“父親,您剛才說什麼?”

歐也妮臉上露出笑,若無其事地迎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七級浮屠

葛朗臺完全沒有覺察到剛才發生在女兒房間窗臺邊的一幕,進來後,看了看桌子方向,發現賬本就在上頭,直接過去翻開,提醒歐也妮注意自己剛才突然想到的那筆賬目。

歐也妮表示記下了,看向葛朗臺,半是關切,半是打發地說道:”父親,已經不早了。您安心去休息吧。賬本交給我,我保管理得清清楚楚,哪怕一個生丁對不上帳,我也一定會告訴您的。”

葛朗臺欣慰地搓了搓手;臨出門前,看一眼爐膛裡的火,“柴火夠不夠?要是不過暖,老爹去把我屋裡的搬過來給你。”

“夠了。我等下也要上床。”

“好的,好的,那就明天見……”

老箍桶匠在女兒的護送下出了房間。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後,歐也妮側耳細聽,直到確認他房間的關門聲響起,微微噓了口氣。

她關好門,迅速來到窗臺邊,再次推開窗戶,探身看出去。

那個男人正一動不動地倒在窗臺下的牆根邊,壓倒一片玫瑰叢。黯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像塊橫著的石頭。

怎麼辦?

歐也妮盯著這個人。

救,不救?

老實說,她沒有想要救他的強烈願望——倒不是她真的已經徹底冷血到了這種石頭心腸的地步。就在前世最後的一段生命時光裡,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她還簽署了一系列的檔案,委託巴黎羅啟爾德銀行下的一個基金為自己的財富進行永久的慈善基金管理,所有的錢和收益都將用於各種指定的公共慈善專案——錢沒給自己的一生帶來任何幸福感,但能透過自己讓無數素不相識的人感覺到哪怕是片刻的短暫幸福,她覺得也算值得。現在不想救這個人,完全是出於本能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一旦和此人有所牽連,以後說不定就會繼續麻煩上身……

但是,倘若不加理睬的話,毫無疑問,他應該就會這樣倒在這塊與自己隔著不過一牆之地的玫瑰圃裡死掉——結局和從前一樣,只不過換個撲死的地方而已。等到明天早上,莊園裡的人就會發現他的屍體……

耳邊再次傳來一聲微弱得幾乎低不可聞的呻,吟。

這個聲音,忽然讓歐也妮想起她從前養過的一隻老貓。那是她在路邊撿的。又病又弱,尾巴斷了一截,毛髮有被燎燒過的痕跡,可能剛從某個殘忍之人的手上逃脫出來。她生命裡的最後十年,就是在那隻貓的陪伴下度過的。它受著帝王般的供養,在索繆的那座老房子裡,每天晚上,蹲在她的膝上,和她一起接受群臣的朝拜。

它在老死前的最後一刻,彷彿也發出過類似的聲音……

歐也妮嘆氣。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