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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上的兩隻摩洛哥皮靴子,“現在,你的靴子都比你這個人要值錢。”

夏爾的肩膀再次劇烈地顫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堂姐,我該怎麼辦?我不願我父親的名譽遭到玷汙。一想到那些人會在背對對我可憐的已經死去的父親指指點點,我的心就痛苦得彷彿就要死掉……伯父能幫助我嗎?他肯嗎?”

他猛地鬆開手,用充滿希冀的無助目光望著歐也妮,就好像她是上帝派來拯救陷入苦難之人的天使。

“這是不可能的,”歐也妮冷淡地說道,“你父親欠下大約三百萬法郎的債務。別說三百萬,就算三千,你也別指望我父親會幫你還債。”

可憐的年輕人遭受打擊,眼淚再一次要落下時,歐也妮繼續說道:“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印度碰碰你的運氣——你父親的信裡,也是這樣安排的。儘管你父親在信裡請求我父親幫你出些本錢,但是我不得不再一次打擊你,為了送走你,我父親可能會提供給你抵達南特的路費,但僅此而已。你別指望他會給你出什麼本錢。”

堂姐冰冷的神情、無情的話,象一把尖刀,無情地割著夏爾此刻已經脆弱無比的心臟。他甚至已經哭不出來了,只剩呆呆地望著歐也妮,神情裡滿是絕望。

“不過,你還有最後一條路,”歐也妮冷淡的目光掃了一遍堂弟散亂在房間裡的東西,“你應該慶幸自己為了炫耀而帶來的這些值錢玩意兒。用這些拿去交換,我父親應該可以給你相當價值的錢——他雖然慳吝到冷酷的地步,但你放心,在估值的時候,他應當不會想著在你這個已經落難至此的侄兒身上再啃一口。當然,我估計這點錢還是不夠你上路的本錢。所以我會勸他再借一點本錢給你……”

就在夏爾露出感激涕零的目光,張嘴似乎要表達感激之情時,歐也妮接下來的話徹底打消了他的想法。

“你不要有任何的誤會。這個本錢肯定要你支付利息的。我所能幫的,就是讓我父親下定決心願意冒可能血本無歸的借錢風險而已。還有,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只是出於維護葛朗臺這個姓氏榮譽的考慮。我父親絕對不會替你父親還債,倘若連你這個當兒子的也無能為力,葛朗臺這個姓氏在巴黎商界就會徹底變臭——”她的唇角扯了扯,“雖然葛朗臺這個姓氏意味著冷酷和無情,但無論你,還是我,這應該都是我們不願意見到的情況。所以必須要讓你有本錢上路。至於你以後倘若賺錢了,是否還願意再承擔為自己父親正名的責任,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榮譽感和廉恥心了。人都是會變的,以後的事情,只有上帝知道。所以,我們只能為現在謀劃而已。”

“不!不!”

夏爾激動地抬手把遮住自己臉的頭髮往後掠去,臉上露出拿破崙帝政時期被大力提倡的英雄史詩舞臺劇中主人公般的激昂表情,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發誓,一旦我有了錢,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償還我父親欠下的債!哪怕是要用盡我最後的一個銅板,我也絕不會猶豫!這是我活在世上最後能夠回報我父親養育之恩的一個方式!”

歐也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但願你能記住今天發下的誓言。”她的唇邊露出一絲嘲諷般的微笑,“那麼等著吧,我這就去和我父親談。”

作者有話要說:

☆、博弈

這座陰暗沒有生氣的房屋裡,就在二樓正對著夏爾所住的三樓閣樓間的下面,有一個牆壁用石板加厚、門用鐵條牢牢箍住的密室,這就是葛朗臺的天堂。每一個夜晚,當索繆城所有的人都已經躺在自己被窩裡安然入眠的時候,葛朗臺就在這個秘密的房間裡數著他藏起來的債券,把玩金洋和銀元,盤算接下來該如何覷準時機象餓虎一樣地出籠,從別人那裡狠狠叼肥肉進嘴,一口吞下肚後,抹抹嘴巴,回到這裡慢慢地消化完畢,然後睜大眼睛安靜地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就在幾天之前,在本地出產好葡萄酒的園主們都商量好壓著貨等好價錢的時候,葛朗臺偷偷找到了住在客棧裡的荷蘭人和比利時人,以兩百法郎一桶的價格把自己所有的一千桶酒都賣了出去——荷蘭人和比利時人正為沒人肯賣給自己葡萄酒而心慌,而葛朗臺卻算準三個月後酒價會下跌,所以交易進行得異常順利。光是幹這一票,他就進賬了二十萬法郎——一半是現錢,全部亮閃閃的金幣。

他根本就不在乎訊息傳開後索繆城的葡萄園主會怎樣咬牙切齒地咒罵他,反正他聽不到。他也不在乎來世會遭報應什麼的鬼話,對於守財奴來說,沒有前世和未來,唯一的信仰就是今生能夠暫時擁有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