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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天意弄人。

就這樣睜著眼睛到天明,輾轉反側也不知多了多久,一直到外面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溫瑾言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可外面的動靜實在讓她無法假寐下去,將頭埋在絲被裡,滾了一滾,就聽見外面有急促的叩門聲,“小姐,小姐,您可醒了?”這麼大的動靜,就算熟睡也該驚醒了。

人生地不熟,溫瑾言還真不好擺臉色,好脾氣的應了一聲,就見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一道身影急匆匆衝了過來,“小姐,不好了!二爺出事了!”

二爺溫昭明是三姨娘所生的兒子,算是溫瑾言的同胞兄弟。

在溫瑾言的記憶裡,這位二哥待人和氣,可胸無大志,整日遊手好閒,不得溫大太太和溫大老爺喜歡。

他出事,溫瑾言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可闖進來的這丫鬟是她的大丫鬟墨荷,素來穩重妥帖,如今一張俏臉上滿是細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小姐,老爺命人一路拖著二爺進了祠堂,您替二爺求求太太吧!”

以大太太對溫昭明的態度,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找她求情?

見自家小姐如泥塑菩薩一般坐在榻上,墨荷心中大急,她上前幾步,半跪在榻前,握住了溫瑾言的手,“小姐,外頭都在傳,說二爺玷汙了清白人家的姑娘,那姑娘的家裡人喊了十里八鄉的人來堵門,就將靈停在門口……這大早上的,可把老爺氣得,一問清原由,就吩咐幾個小廝押著二爺進了祠堂,說是要將二爺除籍!”

除籍?

那就是要將溫昭明逐出溫家,偏偏溫昭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一旦失去家族的庇護,下場可想而知。

畢竟是胞兄,溫瑾言不可能無動於衷。

“你先別急。”溫瑾言撩開被子,從榻上起身,“你去打聽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既然敢直接闖進小姐的閨房,墨荷當然不可能人云亦云,雖說心中焦急,可溫瑾言的冷靜感染了她,讓她沒來由的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當即將自己所聽說的悉數說了出來:“二爺前些日子出去遊玩,這之後就一直沒有出門。今天忽然有戶人家找上門來,自稱是蘇州鄉下的趙氏人家,說自家的姑娘被二爺侮辱了,這還不說,二爺還動了手……”

說著,墨荷目光閃爍的看了溫瑾言一眼,“等人趕過來的時候,二爺急匆匆跑了,趙家花了大力氣才找過來。如今趙姑娘已經死了五六日了,她的父兄,族人,都堵在門口,說是要替趙姑娘討個公道。老爺今日原約了人出去賞花的,聽說了這事,氣得七竅生煙,二話不說就捆了二爺……”

也就是說,溫昭明不僅辱沒良家子,還殺了人……

這事情若是鬧大了,別說是溫家家法,官府那邊也不好推脫,畢竟是一條人命。

可溫瑾言覺得溫昭明不像是這種人。

倒不是溫昭明的品行有多麼端正,而是他被大太太養得懦弱無能,平日裡連大太太身邊的丫鬟刺他幾句,他也不著惱,脾氣非常好。

而且溫家並不缺美人,溫昭明也不是那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何至於為了一個鄉下姑娘如此癲狂?

在見到溫昭明之前,溫瑾言決定保持沉默。

丫鬟們魚貫而入,服侍溫瑾言梳洗,更衣。

“今日就穿那條二十四幅的湘裙吧。”溫瑾言挽著紅玉珠手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形容尚小,身量不足,暗暗嘆了口氣,“把母親賞我的那套珍珠頭面拿出來。”

“小姐!”墨荷急得直跺腳,恨不能拉著溫瑾言就跑。

“你放心。”看出她的焦慮,溫瑾言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擔心,“除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首先就得知會二老爺一聲,這一來一去,也有幾天功夫。如今父親正在氣頭上,誰勸都是不聽的。”

墨荷也是聰明人,一經點撥,恍然大悟,緊繃的臉色漸漸放鬆下來,挽起袖子,自小丫鬟手中接過銅盆,“小姐,奴婢服侍您梳洗。”

溫瑾言微微一笑,將玉蔥一般的手浸在了水中。

通往祠堂的小徑上,兩旁都是鬱鬱蔥蔥的老樹。經過昨晚上那場風雨,石子路上飄落著滿地的枯枝殘葉。

溫瑾言鵝黃色的繡花鞋上很快就沾了一層泥漿,連帶著湘裙也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泥點。

才到得祠堂外,便能聽見裡面隱約的說話聲。

墨荷掏出帕子,蹲下身替她擦拭鞋面和裙襬,輕聲提醒:“大太太一早就來了。”

這也能解釋為何今日溫瑾言沒有晨起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