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火辣但卻溫熱,帶著穀物芳醇的清香,“這該是成年的米酒,在天商可是彌足珍貴,想當日我在雪國暖景也不過是隻能嘗一杯,千金也縱不可得。不知師兄何處得來?”
菜頭悠閒地喝了一口,說:“自然是春城林家。”呵!我輕笑,早該想到,除了春城,哪裡還有稻穀香;除了林家,哪裡還有成年的瓶裝米酒。
“那怎麼藏著掖著,早些時日不拿出來?”我再喝一口,溫暖逐漸迷瀰漫,連臉頰都有些燙,心裡也暖和起來。
“沒藏著。你該知道我弟弟來了吧?”他語氣裡的愉悅少了些。我心裡嘀咕:見到自己的弟弟至於如此難過嗎?兄弟重逢不該是熱血沸騰麼?然,沒有問出口,二十八年也不是白活的,至少知道別人不願提及的不愉快,自己即使洞穿也不該去問。
於是便挑揀了不重要的問:“他還真有心,給你帶這麼貴重的東西來。唉,這兩瓶酒可惜了,我們現在一口都是好多黃金了。”我做痛心疾首狀。
菜頭果然一笑,說道:“你藍曉蓮還真是拜金女不成?別以為我不知,你的那些錢大部分都花在別人身上了。”
我有點不懷好意地笑道:“既然早就看清我是如此善良的人,你當初還不要我。哈哈哈,那可是我的初次表白啊,被你整成我生命裡的灰色回憶了。”
他一愣,眼神憂鬱起來,“小七,你知道不是那樣,我是有使命在身的。我不能。”
剛才只是開玩笑,卻不曾想他如此認真,氣氛有些尷尬,自己訕訕地笑,打著哈哈說道:“師兄,小七就跟你開開玩笑,你不必那麼認真,前塵往事,我都放下了。”
“放下了?”他小聲重複,聲音飄散在雪地裡,無邊的落寞,我不是沒有聽見,卻只能大大地喝酒,看雪落滿枝頭。
“放下就好。你若能對牽絆都能放下,這便好了。今日師兄找你來,原本也是有話對你說。”他一笑,有了嫣然的意味,眼神渺遠,投向遠方。
我半躺到青石上,順著他的眼神看著遠處落日留下的些微紅暈暈染在銀裝素裹的山頭,有點回光返照的意蘊,仿若死神唇邊的微笑。
“你該知道我弟弟來王府了吧。”菜頭輕聲說。
“嗯。”我喝著酒,習慣性地點頭。
“在你扮作連婆婆去翠煙樓說書時,景松便來了靈都,是要跟‘雪國暖景’做生意。至於做什麼,連我也是瞞著的。之後,他便匆匆離開。直到今日才出現。”
“所以那時,你總是不在,都是去查這事?”我想起那段時間整日整夜都見不到他的人,此刻才恍然大悟。
“嗯,可查不到。即使知道對方是十八皇子,也查不到。自己便想回春城林家去尋找答案。還未成行,卻又發生了這許多事。卻不料今日他竟回來了。你猜,他帶了什麼來?”菜頭轉頭看著我,笑著,卻有了悲涼的意味。
我皺皺眉,菜頭的神情,我太熟悉了,總是洞察了什麼讓人沮喪的真相。
“淨塵師兄。”我輕呼,心裡撲騰著,有種溺水窒息感。
“虧他也厲害,竟然帶來的是帝女之桑的桑枝、一隻畢方鳥、一根鸞鳥的羽毛和一顆影木的果實。這些傳說中的東西都能找到,景松當家也算是當得不錯了。”菜頭把玩著手中的酒瓶蓋,輕輕一彈,化作一個妙曼的紅衣紅髮的女子在小溪對岸的雪地裡赤腳跳舞。那女子面目模糊,但身形倒頗熟悉。
“你知道畢方鳥、帝女桑、鸞鳥羽毛和影木拿來做什麼的麼?”
我搖搖頭,“帝女桑詩詞裡也曾有的,鸞鳥在道門典籍裡提及是種有靈力的鳥,是太平盛世的象徵。但影木是從未聽過,至於畢方鳥,初中讀《山海經》時,曾見裡面有記載,說‘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但《山海經》的事畢竟太玄,它裡面記載的在我道門典籍也是未曾有隻言片語,所以一直以來,也不曾知曉畢方鳥的事。”
“《山海經》裡的許多怪異事物,在你的那個時空其實是沒有的。但在天商,卻是有一些的。比如畢方鳥,如同《山海經》裡記載的那般,帝女桑卻不是詩詞裡的那種,它青花赤葉,散發著淡淡幽香。至於影木,是一種植物。白天看它,一葉百影;花會發光,夜晚就如星星一般。萬年才結果,果如瓜大,青皮黑子。這四種事物本身也算是普通,用了頂多是增加靈力而已。然而合在一起卻有著巨大的作用。”菜頭臉上露出一抹諷刺。向來平靜如水的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神色。
我不禁訝然,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