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不是漢人嗎?可是……”玉含煙訝異地望向柳兆雲。“他不是你舅舅嗎?”
滿兒忽地笑了。“我娘是漢人,娘被滿人強暴而生下了我,你說我是漢人,還是滿人?”真奇怪,以前她好在意這件事,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然已經全然不介意了。
“啊……”玉含煙點點頭。“原來如此。可是,柳姑娘,柳家畢竟養大了你,這份恩情……”
“如果不是打胎藥打不掉我,他們會讓我生下來?”滿兒的語氣更譏諷了。“自我出生那一刻開始,你又知道他們是如何對待我的嗎?如果你不知道的話,就請不要說得這麼好聽。”
她瞥向柳兆雲。“打從我滿十五歲之後,他們就把我趕出柳家了,沒有人替我說一句話,一個也沒有,我外公還叫我不要再回去了,因為我是柳家的恥辱。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惦著柳家對我的養育之恩,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救兩位舅舅這一回,可是結果呢?”
她低頭看了一下綁在自己身上的重重縛索,再看回柳兆雲。
“我以為你們對我的冷漠無情,只不過是在我身上發洩對滿人的仇恨怨懟,但你們對我起碼還有一點割捨不斷的血緣親情,所以你們並沒有在肉體上凌虐我,我始終是如此認為的。可如今我才明白,你們對我不僅沒有半點親情,更早巳把我視同滿人看待而同樣怨恨於我了。”
她苦笑了下,隨即傲然地揚起下巴。
“現在我只想說,雲舅舅,夠了,無論我欠柳家多少恩情,我都還清了。柳家養我一條命,我還柳家兩條命,是你們不領情,那與我無干。所以從今以後,我不再欠柳家任何恩情了,如果柳家不想與我有任何關係,那麼,我與柳家自今爾後便血緣親情兩絕,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決然的語氣,堅定的聲調,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來她的決心。柳兆雲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下,玉含煙卻很顯然地動容了。
“看不出在你開朗的外表下竟有如此遭遇,可是……”她稍稍遲疑了下。“你又為什麼要跟隨那個人?你明明知道他是滿虜的人,做的是什麼樣的事,為什麼還要跟隨他?是有什麼特殊理由嗎?”
“因為他是唯一把我當人看的人。”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道盡了她將近二十年來的辛酸苦楚,玉含煙眸裡的同情更深濃了。
“我明白了,可是,柳姑娘,難道你沒有想過嗎?或許是因為多年來的被排擠,所以,一旦有人對你好一點,無論是真或假,你全都信了,可事實上,他對你根本沒有任何真情,只是把你當作一顆棋子兒罷了。”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說呢?”滿兒好笑的喃喃道。“玉姑娘,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你不以為他也是有可能真心對待我嗎?”
“不可能!”玉含煙毫不思索地斷然道。
“三合會、雙刀堂與匕首會被毀之時,那些死難兄弟們並不是被抓而後處決,而是當場被殘酷的殲殺,死狀奇慘。會使出那種兇殘手段的人,不僅心黑手辣,而且無心無情無人性,那種人是不可能對任何女人付出真情的。”
滿兒輕輕嘆息。“算了,無論我怎麼說,你們都不會相信,我又何必浪費唇舌呢?事實上,你們相不相信又有何差別,我……”她雙目專注地凝住玉含煙,努力讓自己不往他那邊看過去,決定把握這最後一刻把她想說的話全說給他聽。
“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愛他、多麼眷戀他,這就足夠了。如果有一天真要我在他和我外公之間選擇一個的話,我一定會選擇他。所以……”她深吸一口氣。“我絕不會讓你們拿我當餌去引誘他現身!”
語畢,她兩顎一使力便待咬舌自盡,誰知道玉含煙卻此她更快一步地出指點住她的穴道。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做了,可你真傻呵!”她嘆息道。“縱使我們真拿你當餌來引他現身,他也絕不會為了你而暴露身分的。我說過,對他而言,你只不過是一顆棋子兒罷了,這顆棋子兒沒了,再找另一顆也就是了,所以,你這麼做不是白白犧牲了嗎?”
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的滿兒憤怒又哀求地盯住她。
“不,很抱歉,”玉含煙搖頭。“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那種人不值得你為他犧牲,你別傻了!”
在旁邊聽了老半天的大長老終於忍不住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說,”他瞄了滿兒一眼。“我們拿她當餌是沒用的?”
“沒用的,大長老,”玉含煙淡淡道。“肯為女人犧牲的男人並不多,何況是那種殘酷無情的人,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