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難道不是想要疼愛,而是用來折磨虐待的嗎?
她大步上前,對著床上閉目的金翰,開口,聚聚鏗鏘,字字擲地有聲:“不論太子有何不對,皇上身為他的父親,理應好好教導規勸,怎麼出手傷人,還下如此重的手?為人父母,見子女受傷,難道不會心疼嗎?皇上可曾顧及過太子的感受,您可知,被父母所傷,傷的是身,痛的是心。如此不懂得疼愛自己的孩子……皇上你,枉為人父。”
她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卻仍然有些激動,她說的真是皇帝嗎?不,她最想說的,卻是皇后,那個令她痛到不想承認的殘忍絕情的母親。
岑心言眸中一痛,這每一字,每一句,更像是在指責她的所作所為。傷害子女之深,比起她,金翰遠遠不及。面對那雙澄澈的眼睛,她竟然沒有勇氣與之對視。是的,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何其正確。
傷的是身,痛的是心。這一句話,震在金翎的心頭,掀起波瀾。沒想到她竟會替他說話,忘了有多久,再也沒人關心過他的想法,無人知他,浪蕩不羈的外表之下,實則,痛比海深。
金翰驚訝的睜眼看向這個自進屋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俊俏男子,即使在他叫人將他亂棍打死之時,也不見他面色有異,又怎會在太子受傷之時,卻如此激動?難道,他們之間……是真?眉頭緊皺,又發覺此話雖是對他說,但目光卻是看向一旁冷眼看戲的皇后,而皇后也勃然色變,目中隱有痛意,正在他疑惑之時,又聽那名男子,語帶嘲諷,道:“若是皇上想了解親手殺死自己孩子的感覺,大可不必親試,只需向您尊貴美麗的皇后請教一二,便可知,個、中、滋、味。我說的對嗎,皇后娘娘?”
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岑心言身子一震,險些沒站穩。眼底是被人戳中痛處的震驚,所有偽裝,層層剝裂,手不自覺的攥緊衣袖,控制不住的顫抖。他,怎會知曉?
痛嗎?她會痛嗎?如陌深吸一口氣,唇角帶笑,極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平靜。她的痛,可有她深?
同樣的十年,她於魔鬼面前,屍體當中求生存。而她於皇宮,榮華富貴之下爭權奪利。
金翰看著皇后,眸光微變,立時轉頭對金翎如陌二人,怒聲喝道:“朕不想聽你們這些廢話,也不想再看到你們,滾……快滾。”
金翎拉著如陌,頭也不回的出門。
走了沒多遠,便被叫住。無需回頭,都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如陌不動,金翎轉身道:“不知母后叫住兒臣,還有何要是?”
岑心言緩步走來,不理會金翎,目光定定的望住如陌的背影,道:“這位公子,借一步說話。”
如陌回身,淡淡道:“不必,皇后娘娘有什麼話,就這兒說罷。”
岑心言一怔,望進她眼中,只見坦然不懼。又轉頭望了金翎一眼,示意他迴避,金翎只當做不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岑心言臉色一沉,不再理他,只對如陌道:“你是何人?怎知本宮舊事?”知曉那件事之人,少之又少,更何況還認識她,這怎能不讓她疑心他的身份,對這些事情全部知曉的目前僅有瀟兒一人,但她很清楚,瀟兒絕不會隨意對他人言。
如陌嘲弄道:“皇后娘娘怕人知道嗎?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狠心了一點,絕情了一些罷了。”見皇后眉頭緊鎖,目光痛意遂深,她掉轉頭,不去看。腦海中卻浮現出那滿頭白髮,吸了一口氣,想起雲先生交與她的東西,便朝她走了過去,從懷中掏出白玉瓶,遞給她。“您的故人託我交與您,他說,瓶中之藥,可使白髮變黑。”
岑心言一愣,看了那精緻小巧的瓶子半響,這玉瓶,她認識。白髮變黑,想不到他真的研製出來了。伸手接過,隨口道:“你認識他?你與他是什麼關係?本宮怎知你有沒有將瓶中之藥換掉?”這世上,想要她死的人比比皆是,那人是不會害她,但是面前之人,卻說不準,他可是太子的人。
如陌望著她平靜無波的面容,忽然心頭鬱郁,一個將功力盡傳與她,多年為她研製黑髮之藥,這等深重的情意,即使無法回報,至少也會在聽到對方死訊時有一點感觸吧?而她,為什麼就能如此的無動於衷?那爹爹,在她的手中,真的能好好活著嗎?縱然活著,是否也是生不如死?
“是不是所有愛皇后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也沒想過這句話對於那個人究竟意味著什麼,她不知道這句話有多重,即使是在岑心言不知道是自己女兒所說,只以為是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