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裡的花匠、工人看著這些人為所欲為,嚇得能躲多遠躲多遠,哪裡敢上前來解救我、得罪這幫惡煞?
出了莊,我被扔進了一輛簡易的馬車裡。一群人動作利落地翻身上馬,只見錦衣飛揚一片,約有數十人之眾。
馬車一路飛速前進,顛簸得我東倒西歪,幾乎要嘔吐。後來幾經搖晃,我的頭撞在了柱角上,暈了過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腦袋昏昏沉沉的,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發涼,不覺醒來,張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冰冷潮溼的地板上,怪不得渾身涼意。空氣陰陰冷冷的,飄著一股腐敗的臭味兒,難聞之極。我胃裡頓時一陣上下翻騰,便要作嘔,強忍住嘔吐的感受,費力地支起快要散架的身子,四周看一看,渾身抖了一個激靈。
這是一座陰森恐怖的牢房,光線很暗,黑咕隆咚的,七八間牢舍排成一排,用胳膊臂粗的柱子隔開,可能由於年代久遠,柱子早就變黑,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牢舍裡鋪著一層極為骯髒的雜亂乾草。一把碩大的銅鎖將牢門鎖得死死的。再一細看,對面還有一排牢房,中間是不太寬敞的走廊,只能由四個人並排著走!兩邊的牢房裡分別住著一些無精打采、目光呆滯、衣衫襤褸的牢犯,大多是男性。
待了片刻之後,我心裡害怕起來,念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江州大牢!”近處傳來一聲怪笑。
順聲一望,我倒抽一口冷氣,被嚇倒在地。發聲之人就坐在我右面的牢房之內,蓬頭垢面自不必說,一張黑得發亮的盤子臉上,竟然沒有眼睛!不,準確地說,他的雙眼被人挖去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我看不出他的年紀,只見他的鬍子與頭髮亂蓬蓬的,光著上身,瘦得連肋骨都全部清晰地凸現出來,身上的傷痕不計其數,密密麻麻地像爬滿了蚯蚓。與其說他是人,還不如說他是鬼。
太嚇人了!這情景就像恐怖片裡出現的情形一樣。
“嘿嘿嘿嘿……”數聲怪笑。我左面的牢房裡蹦出一個丈高的、長著絡腮鬍的龐大人物來,銅鈴似的眼睛朝我瞪得老大,一副色迷迷直流口水的模樣兒,鷹爪似的大手穿過柱子的間隔朝我伸過來,凌空撲騰著,嗓門兒極為粗大,所說的話下流之極,“美人兒,過來,過來讓老子好好摸摸你那白生生的臉蛋兒!”
原本就被嚇得不輕的我,身形不由一震,嚇得徹底說不出話來,本能地將身體朝右邊挪了挪,看那傢伙孔武有力的樣子,真怕他將那臂兒粗的牢柱撞開了跑過來!
“美人兒,過來,老子明天就要上刑場了,陪老子好好爽爽!”那狗熊一樣的傢伙狂叫著朝我揮舞雙手,看樣子極想將我整個生吞了去。
牢舍裡本就死氣沉沉靜得像墳墓似的。他的聲音成了唯一在空氣裡震盪的響動。對面牢房裡的牢犯都被他這臨死前張狂的聲音驚了起來,原本呆滯的眼神一瞬間全都復甦了,爭先恐後地落在我身上,彷彿我是一件陳列在櫃檯裡任人觀賞的商品一般。一時間,牢舍裡顯得詭異極了。
而我,不論是思想還是動作都不知所措。一天之內,我不明不白地從萬花山莊的大小姐淪為了江州大牢的階下囚。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怎麼會變成這樣?偌大一個萬花山莊,不論財力還是與朝廷的關係,都不應該讓我有今日今時的窘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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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槐月·殘花之別(6)
看看這陰森森又暗無天日的大牢,我惴惴不安,腦子裡一團亂糟糟,連眼睛都不敢再亂看,說不定哪裡又冒出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人來。
過了好一會兒光景,左面的色鬼終於停止了叫喚與動作,牢房裡漸漸安靜下來。稍稍斂心聚神,感覺頭不暈,卻有陣陣疼痛感,原來是自己的頭被撞傷了。血凝了,現在感覺疼痛起來。先前因為害怕竟沒察覺,這會兒神情完全清醒後,就都感覺出來了。
不久,從走廊的一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兩個衙役舉著火把領路,後面有四個分別抬著兩個大木桶的雜役。為首的兩個衙役扯著嗓門兒喊道:“起來,起來!”
各牢房裡立即有了動靜,一些牢犯站了起來,跑到了牢門邊上,紛紛朝那四個雜役張望。有的人還興奮地叫了起來:“有飯吃了,有飯吃了!”原來是吃飯時間到了。
那四個雜役用大木勺將飯食依次盛好,透過柱子的間隔倒在了各牢房裡殘破不堪的飯碗裡。與此同時,各牢房裡的人都瘋了似的搶食起來,兇如虎狼,像完全失了人性似的。
那兩個衙役走在最前面,沿路用火把點燃了從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