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的心直口快,私下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仗著“朝中有人,有恃無恐”的資本,在這女人如雲的後宮之中過得也算是安閒自得。
在永和宮的這些日子,和秋桂處得熟了,一直聽她像說書般給我講些八卦的宮闈辛秘,什麼各宮娘娘的身家背景、人物關係,誰和誰是爭寵較勁的對頭冤家,誰和誰又是親密無間的戰略同盟,耳濡目染之下,我恍然發現這皇宮內苑裡,往往這個娘娘是那個娘娘的姐姐,那個主子的妹妹嫁給了這個主子的哥哥,繞了一圈,原來大家都是親戚。
因此,皇帝要把璟珊指婚給十四阿哥,就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慢著。”
行過禮,我站直身子,正準備抬腳繼續往前走,安嬪竟突然折了回來。
“你抬起頭來讓我瞧瞧。”安嬪說道。
主子有令,奴才不敢不從。我依照安嬪的指示,順從地抬起頭,眼皮卻是斂得低低的——宮裡的規矩,奴才是不能兩眼直視主子的。
“我以前沒在德妃這兒見過你,你就是德妃特地問內務府要來的那個秀女?”安嬪謔笑了一聲,又說,“長得倒還算清秀,不過比起文卿那丫頭……呵,真搞不明白德妃費了那麼大的勁兒把你弄來想做什麼……”
沒想到安嬪的心直口快,我這麼快就領教到了,安嬪的聲音不算大,但是也足夠讓暖閣裡的人聽個一清二楚了,這安嬪說話還真是無所顧忌……
我低垂著眼,實在想不出該說些什麼來回安嬪的話,乾脆也就什麼都不說了,任憑安嬪將我從頭到腳打量個夠。
“成了,快進去伺候你家主子去吧,不過……”安嬪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我鼻端輕輕一刮,指尖上即刻多了一抹灰黑的顏色,安嬪用拇指搓了搓,低聲笑道:“幹活兒賣力是不錯,不過還是先洗洗乾淨再進去的好……”
安嬪笑著,踩著嫋娜的寸子悠然從容地走出了永和宮。
安嬪固然說話心直口快,但話語裡並無惡意,至少從方才那幾句話分析,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的相貌是長得一般,與容姿端麗的文卿一比,勉強算是清秀而已,況且提起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永和宮當宮女,別說人家安嬪看不明白,就連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至於這沾在我鼻子上的灰塵……幸虧有安嬪的提醒,否則讓德妃瞧見了,估計又是逃不過一頓“教誨”。
安嬪是早年入宮的嬪妃,在皇宮裡過了那麼多年,應該是個明白人,凡事也看開了,在這皇宮裡唯唯諾諾是一輩子,逍遙自在也是一輩子,安嬪雖然在嬪位上待了二十多年,卻活得隨心所欲,與她同年進宮的孝懿皇后,四年貴妃,後晉皇貴妃,卻只當了一天的皇后便鬱鬱而終,撒手人寰,縱然她的皇帝丈夫在她死後親筆為她輓詩悼念又如何?
人能開心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而死後的榮耀只是徒然讓後人憑弔感慨罷了。
生活的苦與樂,關鍵是看你的態度。
既然洗衣宮女的身份已經成為烙在我身上擦不掉,也抹不去的印記,我又何必為此作繭自縛,痛苦糾結?德妃將我視作明前的極品茶葉也好,貶為低劣的茶葉梗也罷,縱使我現下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使喚宮女,但我同樣能做到矜平躁釋,不卑不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振奮起精神,大步朝暖閣內走去。
管它是龍井、普洱、碧螺春,還是毛峰、雲霧、鐵觀音,統統放馬過來吧!
 ;。。。 ; ; 十四阿哥同母的親姐姐五公主,康熙三十九年被指婚給佟家,下嫁舜安顏為妻。五公主自幼養育在皇太后宮中,由皇太后親自撫養長大,故此備受寵愛,而舜安顏是康熙的舅父兼岳父議政大臣一等公佟國維的孫子,已故的孝懿皇后和眼下統攝六宮的佟貴妃的親侄。
皇室與貴戚的聯姻,這門婚事在當年儼然成為一段天作之合的佳話,然而,無奈五公主雖貴為金枝玉葉卻紅顏命薄,成婚不及兩年,就在陪同皇太后去塞外避暑的途中得了急病,等不到回京便在熱河香消玉殞了。
佟氏一族權傾朝野,五公主過世尚不滿週年,皇帝就籍由今年選秀女的機會把佟家的女兒作配給適婚的皇子為福晉,無疑正是要牢牢穩固住愛新覺羅皇室與佟家的姻親關係。
我當初也是奇怪,依璟珊的家族背景和自身條件為何會在三選落敗,如今看來,皇帝並不是不要璟珊,而是把璟珊留給了自己的兒子……
十四阿哥和璟珊,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又是世代姻親,誰能說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