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緒地在陌生的環境裡亂竄。身處皇宮內苑,我不敢叫喊婉琳的名字,只能悄悄地四處尋找。
我抬起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環顧四周,心裡不禁覺得狐疑:為什麼一路走過來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遇上?周圍的殿宇裡都是黑黢黢地一片,不見上燈?為什麼這麼安靜?靜得叫人害怕……
最糟糕的是……我好像迷路了!我現在是在哪兒?
正要抬腳,腳下卻猝不及防一陣虛浮,身體沿著廊柱滑下,坐倒在紅柱旁。我想站起來,但腿腳發軟,使不上勁。我無助地抱緊自己的雙膝,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想給自己冷汗直冒的身體一點暖意。
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想在找到回家的辦法前安分地過日子,平平安安地熬到回家的那一天。我到做錯了什麼,非得要遭這樣的罪?
我抬頭望天,皎潔的月光穿透黑厚的雲層緩緩散出,給黑夜增添了一些光明。玉盤般圓潤的月亮露出真身,散發出銀白色的光澤驟然照亮了黑暗。
這突來的光照叫人一時不能適應,我直覺地舉起手捂住雙眼。
今天的月亮又圓又亮,圓得就像一個讓人忍不住……大咬一口的燒餅,而且還是撒了芝麻的那種。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都什麼時候了,還能這麼無聊,看來真是餓得昏了頭。我低笑著暗罵自己沒出息。
微微張開手指,透過指縫想再看一眼朗空中的明月,卻發現月亮在我的視線裡模糊了影子,變成了一團混沌的光暈。
原來淚水正從眼角湧出,沾溼了手掌。我發現,我是如此地軟弱。
我想念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想念屬於我自己的那個時代裡的一切。
我……想回家。
想回家,在這裡自憐自哀就能回去了麼?我吸了吸鼻子,袖子一抹,擦乾眼淚。要回去,就必須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裡生存下去。若是命都沒了,還回什麼家?只有活著,才能找到機會。
“咕嚕——”肚子就在這時很不合時宜地打起了響雷。
我站起身,低頭揉揉空癟的肚皮,滿含著歉意對我的五臟廟小聲說:“唉,麻煩你再忍耐一會兒……”
“誰在那兒?!”
絮絮的自我安慰甫完成一半,暗處傳來的一聲大喝差點把我嚇得胃痙攣。
那人影一步步向我靠近,走進月光裡。
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吃驚地瞠眸。
這小鬼是誰?
 ;。。。 ; ; 日暮下的紫禁城有一種血色的美麗。
巍峨輝煌的宮殿完全沉浸在赤暖的夕陽裡,交融成一體,彷彿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夕陽西沉時的紫禁城給我的就是這個感覺——雄壯又帶著些道不明的悲寂。
所以,當再一次踏進紫禁城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不由想起了第一次進紫禁城的情景。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揹著揹包,大搖大擺地穿過**和端門,堂堂正正地從午門正中間的大門踏著御道一路晃悠進來。
而現如今,在經過守門侍衛重重的盤問後,渾身戰戰兢兢地不敢抬頭,跟著領頭的人從北邊後門神武門的小側門進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雖說不上偷偷摸摸,但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在這個時代,除了皇帝,只有皇后大婚和殿試三甲出宮時才有機會走一次午門的正門,而且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宗室王公、文武官員,無論多麼家世顯赫,抑或是深蒙皇恩眷寵,都只有走兩邊側門的份兒。
“頭一次進宮,可別給我惹什麼亂子,否則就算有十顆腦袋都不夠你掉的!”
婉琳走在我的前頭,一邊厲聲吩咐著。
“哦。”雙手恭敬地捧著一疊洗熨好的衣褂,我乖乖地跟在婉琳後面諾諾應聲。
“不過,我今天帶你進宮也算讓你開開眼……”婉琳回頭瞄了我一眼,好似施捨給了我天大的恩惠。“其他人就是在洗衣房裡洗一輩子衣服都不見得能進皇宮一次。”
“婉琳姐的關照我會記在心裡的。”我連忙接話,急於展現自己滿腔的感激。
“你知道就好。”婉琳輕哼一聲,繼續領著我往內廷裡走。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在心裡苦笑。天曉得這種進宮的“好事”為什麼今天會落在我頭上呀?現在唯一能讓我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還有臨走時飯桌上那香到叫我口水直流的飯菜。
這皇宮再好,再多人爭破頭皮想進來見識,現在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