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牽起兒子的小手，領著他出了房間，往前廳走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哥哥！”

到了前廳門口，一聲稚嫩的童音令我微微一訝。

瑞珠抱著弘暟站在大廳裡，弘暟一見我和弘明進門，使勁扭動身體，要瑞珠放下他。

“哥哥！”

弘暟兩隻腳一著地，就見他邁開腿，咚咚咚地跑過來，撲到弘明懷裡，摟住哥哥。

我疑惑地望向瑞珠，弘暟今天怎麼起得那麼早？

“四阿哥今早一醒，就吵著要見二阿哥，奴婢抱著四阿哥到二阿哥房裡，半路上遇見趙嬤嬤，嬤嬤說福晉領二阿哥用早膳去了，奴婢就把四阿哥抱來了。”瑞珠說道。

“弘暟想哥哥……”弘暟眼淚汪汪的，從今天起，哥哥每天都要進宮讀書了，沒有人陪弘暟玩，弘暟想哥哥，心裡好難過。

透明的淚珠自弘暟的眼眶滑下，弘明伸出手替弟弟擦掉。“弘暟已經四歲了，阿瑪說，咱們都是男子漢，不能動不動就哭。”先前還在為上學跟我鬧彆扭的小傢伙一下子展現出兄長的威嚴，變成了小大人。

瞧著這小哥倆兄弟情深的感人場面，我不禁彎起唇，想笑又不能笑。

只是去到宮裡讀個書，傍晚就回來了，有必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麼？

“好了，既然弘暟來了就陪哥哥一塊兒吃早膳吧。”我一邊挽起兩個孩子，一邊吩咐瑞珠傳膳。

二阿哥入宮讀書的第一天，廚房準備了他最喜歡吃的金絲卷。弘明在盤子裡挑了一個大的，先給弟弟，然後自己拿了一個小的，默默地吃了起來。

我給兄弟倆盛了粥，一碗給弘明，另一碗一口一口地喂著弘暟，弘明始終不發一語，安靜地吃著早點，他鬱鬱寡歡的模樣堵得我心口難受。

“福晉，車已經準備好，在門外候著了。”

高安躬身站在門口，出聲稟報，我這才發覺，一頓早飯在不知不覺中已花去太多時間，今天是弘明第一天入學，在上課之前還要行拜師的儀式，遲了不好。

我看向弘明，他瞧了瞧我，無言地放下湯匙，用丫鬟遞來的布巾擦了擦嘴，然後站了起來。“額娘，我走了。”

低低的嗓門好似帶著哭音，他耷拉著小腦袋，走向高安，由高安牽著手，往外走去。

望著那顯得格外落寞的小小身影漸漸隱沒在稀薄昏灰的晨光中，我心頭忽然一陣酸澀。高安送弘明入宮我絕對可以放心，可是……

&nbsp；。。。&nbsp；&nbsp； 我微微一笑，走上前，從嬤嬤手裡牽過兒子的小手，對嬤嬤說道：“我帶小阿哥去前面用早膳，你下去吧。”

嬤嬤福身退下，我摸了摸兒子的頭，蹲下身子，柔聲問道：“白起怎麼了？”自從皇帝給小傢伙賜名“弘明”之後，白起這個乳名就很少用了，只有小傢伙向我撒嬌或是跟我鬧彆扭的時候，我才會叫他的乳名。

小傢伙的嘴巴噘得高高的，低著頭就是不看我，也不開口說話。

“白起是不是討厭額娘，所以不想和額娘說話？”我又問道，故意用很受傷的語氣。

小傢伙這才抬起眼，目光哀怨地瞅著我，嘴唇嚅動了一下。“沒有……”他頓了頓，眼眶有點泛紅。“白起喜歡額娘……”

我幽幽一嘆，把兒子擁進懷裡。他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肉，養了他六年，他心裡想些什麼，我這個做孃親的怎麼會不清楚。小傢伙是我一手帶大的，很粘我，現在要離開我去皇宮讀書，一整天都見不著我，他比我還要不捨，雛鳥離巢**需要時間，他畢竟才六歲啊。

雖然我也很想等孩子年紀再大一些，適應性更強一些的時候，再送他去讀書，去面對那些沉重的課業壓力，讓他多享受一下歡樂的童年，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誰讓他生在愛新覺羅家，而他的皇帝瑪法對子孫們的教育又是出了名的嚴格。

我愛憐的親親兒子。“今兒下了課，額娘去接白起回家好不好？”我許諾道。要我哄慰他說到宮裡讀書是件十分快樂的事情實在很違心，我說不出口，只能想出這個辦法。

弘明望著我，眼睛眨了眨，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額娘說話要算數。”

我微笑。“額娘什麼時候騙過白起了？額娘說過的事兒就一定會做到。”伸出小指鉤住小傢伙的，鄭重其事地同他打個勾。“就這麼說定了。”

“嗯。”小傢伙應聲，臉上苦悶的表情淡了一些，卻還是絲毫不見歡快。

我看得心疼，但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