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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又如此狹窄,容得下滄海之闊天涯之遠,容不下狹隘的心機和陰私的算計。

裴瑗躺在地上,覺得四周都起了風,悠悠的蕩著,要將自己吹過西山去,又覺得極度的熱裡生出極度的冷,那冷似是初見他那一年的雪,一層層覆上眼眉,她冰涼的手牽在師博手裡,怯怯看陌生的庭院,而梅花樹前掃雪的俊秀少年回過頭來,一笑如春日初融。

他說:師妹,早。

那年的她,看著他,忘記了回答。

裴瑗微微的笑起來……怎麼可以不回答呢?這一生的最後一次機會。

她閉上眼,呢喃:

“風大雪寒,師哥……保重。”

……

真武之爭,落幕!

不過是血泊裡最慘烈的結果。

戰南成張了張嘴,幾次都沒能將那句恭喜說出口,一片靜默裡半晌戰北恆才澀澀道:“無極,孟扶搖,勝!”

看客們立即熱鬧起來,對著那些鮮血和屍體現出虛假的繁華和歡喜,很多人擁上來祝賀,隱約間戰南成似乎還在說著什麼什麼宮慶功宴,那些不厭其煩張著的嘴和噴出的唾沫星子幾乎要將孟扶搖淹沒,她茫然的看著他們,不知道這些混賬在說些什麼,吵得她頭昏,還有,居然踏壞了她的鴨子!

有人擠上來,牽過她的手,是勉強恢復過來的雅蘭珠,她一一推開那些人,不管那些看客都是什麼樣的煊赫身份,毫不客氣的嚷:“讓讓,我們要回家!”

我們要回家。

可家在哪裡?

孟扶搖就這樣茫然著,漂浮著,被雅蘭珠拉了出去,她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溫暖又疼痛的桂在她背後,絲絲縷縷不肯扯去,卻也沒有力氣再去理會,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然後倒頭睡一覺,也許在夢裡還可以重溫剛才看見的一切。

人群讓了開來,她們行到殿外,卻依舊有人不知趣的攔在面前,月白繡蓮的精緻裙裾微微飄拂,靜雅如蓮。

那朵蓮花聖潔的道:“恭喜孟將軍奪魁,本宮在此相謝當初相助之恩,並在磐都醉香居設薄宴以待,為孟將軍……”

“你可不可以閉嘴?”

佛蓮愕然失聲,孟扶搖抬起頭來,眼底全是血絲,她兔子似的看著她,硬是看出狼的眼神來,她咬牙,極度清晰的道:“爛蓮花,求你,你去全世界人面前裝純都成,但是請不要裝到我面前來,尤其是現在!你知不知道,我他媽的一看你裝我就想吐?我今天吐的已經夠多了!”

佛蓮如被錘擊,白著臉色連連後退,拼命扶著柱子才讓自己沒倒下去,再開口時聲音都變了:“你……你……”

“我討厭你,就這樣,”孟扶搖直直走過去,撞開她的肩:“老子心情不好,活該你倒黴,說句髒話給你聽。”

她轉頭,和佛蓮近在咫尺,她笑得白牙森森,在她耳側低低道:“莫裝B,裝B被雷劈!莫裝純,裝純被人輪!”

哈哈一笑,又笑出一口血,孟扶搖一抹嘴,舒展雙臂大步出去,道:“痛快!”

不管那朵蓮花如何的抖成了雨打殘荷,孟扶搖頭也不回的一路出殿,過一重重宮門,在那些或羨慕或驚訝或嫉妒或意味深長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這為之流血拼命的修羅場,那一層層宮門在她面前緩緩開啟,黃昏的日光被晚霞照得如同豔紅錦毯,長長的甬道伸出去,一望無際鋪開在她面前,那樣的路終於踏在她腳下,她終於走到今天,她終於要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老天玩笑的給了她一個附贈品,猶如玩具盒裡跳出來的驚喜,彈到了她的心最痛處,痛得她滿腔鮮血。

出宮,跨上馬,她道:“珠珠,你先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雅蘭珠擔憂的看著她,剛要拒絕,突然側了側身子,道:“你小心點。”

孟扶搖點點頭,一揚鞭,駿馬飛馳,潑刺刺穿越人群,穿過天街小巷,穿過萬家燈火,直馳曠野,向著最接近蒼穹的方向。

城門十里處,一處小小的山包,一彎溪水迢迢流過,夜色裡粼光閃閃。

她下馬,痴痴的看著,記憶中老家也有這樣一泊水,純淨清澈,小時候她常在裡面摸魚。

夜風輕緩,飛花零落,這個涼薄的夜,誰會在燭光搖影裡照亮迷失者的路,誰會用自己的體溫來捂熱迷失者寒冷的心事?

身後突有人緩緩靠近,輕輕道:“扶搖,勇者不畏哭。”

他聲音輕而溫柔,帶著人生風霜裡積澱而出的凝定不驚的醇和沉,只是今日這一語依舊帶了感同身受的疼痛,彷彿溫潤的玉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