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道:“有些事……終是避不過的……”
……
第二日,永昌殿璇璣帝后會晤無極太子及大瀚孟王。
在孟扶搖的強勢要求下,蟄居宮中已經數月不見人的璇璣皇帝終於破例接見兩位大國貴客,永昌殿關閉多日的殿門層層開啟,重重遮擋陽光的厚重垂簾被挽起,原本驅趕出的太監宮人再次執拂悄聲躡足的站立兩側充場面,等待著隨時被使喚,再在用完後再次被趕出永昌殿。
唯一剩下的屏障,是御座前的一層紗幕,影影綽綽,將人影攝了個朦朧。
日頭轉過高高的隔扇,灑在高曠森涼的永昌殿前一丈之地,伴隨著玉階上悠長的唱名聲,長孫無極和孟扶搖各自帶著無極和大瀚的臣屬在太監引領下進門。
厚厚的精織地毯將人的足音淹沒無聲,大殿內原本在等候的諸在職皇子皇女及大臣齊齊立起,永昌殿首領太監恭謹的迎上來,一個躬躬到底:“請殿下及孟王稍候,陛下馬上駕臨。”
長孫無極和孟扶搖點點頭,這個場合不宜再坐在一起,兩人各坐一邊,相視一笑。
這一笑笑得陪同的大臣們心都拎了一拎,生怕這兩個在這場合也會出什麼么蛾子。
偌大的殿中,眾臣屏息相侯,一聲咳嗽都不聞,又等了一陣,紗幕後才傳來渾濁的嗆咳聲,拖沓滯緩的腳步聲,屬於有年紀的人才有的沉重嘶啞喘息聲,以及環佩叮噹之聲,內殿裡隱隱約約轉出兩個人來,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女子走在外側,峨髫華冠,衣履富麗,十二層千鸞繡袍在深紅地毯上拖曳出沙沙微響,日光透過淡淡紗幕,映出她微揚下頜挺直背脊的側影,也映出她攙扶的龍袍男子,虛弱而微微佝僂,一邊走一邊不住咳嗽。
兩人一高昂一彎腰,女子下垂的衣袖搭在男子臂上,看起來不像皇后攙著皇帝,倒像皇后正由太監服侍著,搭臂款款而來。
孟扶搖立刻不厚道的笑了。
老牛吃嫩草的後果,真的是很慘烈的啊……
孟扶搖這麼一笑,璇璣眾臣立即明媚的憂傷了。
陛下原本哪裡是這樣?堂堂一個美男子,年紀不輕依舊風采不減,實實在在的壯年英偉之貌,也就近半年才開始衰老,但也沒成這樣,怎麼兩個月不見外臣,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老夫少妻,美色伐身啊……
紗幕後璇璣皇后攙扶著皇帝坐下來,孟扶搖原以為她要坐到旁邊的一個側座去,不想她頭一揚,雙手優雅的在膝蓋上交握一搭,竟然就在皇帝身邊,御座之上擠坐下來了。
璇璣眾臣失色——以前皇后雖跋扈,但也從沒有真正參與過政事,陛下這個還是把得準的,任她在後宮鬧騰,前廷不得干涉,如今這是怎麼了?在無極大瀚貴賓之前,任由皇后擠坐御座?這這這這……這豈不成天下笑柄?陛下病糊塗了?
抬眼瞅瞅上頭的孟大王,果然,孟大王再次絲毫不給面子的笑了。
不僅笑,還開了口,不僅開口,還一開口就是個勁爆的。
“咦,璇璣什麼時候,有兩位帝王了?都說天無雙日國無二主,如今可算是看了稀奇了。”
長孫無極微笑側顧臉色鐵青的璇璣禮部尚書:“還請尚書大人給個章程,我等好斟酌禮節。”
按照七國皇族慣例,參拜帝王和參拜皇后禮節不一,以長孫無極和孟扶搖身份,對璇璣皇帝應欠身,璇璣皇帝應受禮之後還禮,但是對璇璣皇后,只應平禮,如今這御座一擠,禮字上頭自然便不好辦了。
禮部尚書瞄一眼紗幕後傲然端坐的皇后和不發一言的皇帝,一時也不知道怎生安排,例來國禮都事先定好改動不得,如今皇后來這一出,該怎麼辦?
眼看著紗幕裡頭不動,紗幕外頭長孫無極和孟扶搖也都不動,局面僵持尷尬卻無法解決,額頭上頓時滿滿沁出汗來。
孟扶搖泰然自若坐著,無聊的剔著手指甲,一點也沒感覺到壓力——上頭皇后十分不安分,冷而厲的目光不住從紗幕裡劍似的穿出來,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又一圈,如果那目光可以化為猛獸,大抵早就撲上來咬了。
於是孟扶搖後知後覺若有所悟的想到,貌似,眼前這位是長孫無極的前丈人和前丈母孃?貌似,現在的局勢是退婚的女婿帶著新女朋友到丈人門前來炫耀?
哎呀呀實在太過分了!難怪人家腎上腺激素飆升,坐那裡明明沒動,滿頭珠翠都在發聲。
孟扶搖自然是不承認她是某某人的女朋友的,但是貌似她不能阻止人家那麼認為,而且照目前太子殿下盯她盯那麼緊的狀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