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八點,老劉覺得有點兒尿意,也懶得跑去廁所了,打算在門口的草地解決,正解決著,突然看到看見大門外有一個人衝著裡面探頭探腦。
老劉趕緊提上褲子,大聲問是誰,只見從樹林後面竄出來一個男人,看起來四十來歲,說自己就住在附近,沒事出來逛逛。
臨市殯儀館的位置倒不算偏僻,附近有些工廠的家屬區,可是這冷嗖嗖的大晚上,誰會吃飽了沒事幹,逛到殯儀館來?
老劉有些疑心,以為這個人是個賊,問了幾句才弄明白,原來這個人是住在附近的某廠職工,晚上吃多沒事,出來溜溜,一溜就溜到這來了,想抽菸,卻發現沒帶火,看見值班室燈亮著,想進來借個火。
老劉性格耿直豪爽,聽了這人的話,並不懷疑,看那人穿著談吐,也不像偷雞摸狗的人,很快釋了疑,把那人領進值班室,借火給他,那人接過火機,發煙給老劉,兩人就這麼聊開了。
老劉正覺得一個人喝酒沒勁,就招呼那人一起,那人也不客氣,坐下就和老劉推杯換盞起來。還別說,兩人聊得挺投緣。
到了十點多,兩人喝得醺醺然,那人起身說要回家了,老劉把他送到大門外,回來後就直接睡了。
第二天上午,臨市殯儀館收了個業務,是個中年男人,昨天傍晚下班回家路上被車給撞了,出事點就在殯儀館附近,送到醫院沒救活,當晚八點多就嚥氣了。
老劉在一旁,聽到隨家屬一起來的死者同事在議論,說今早去醫院太平間領屍體時,出了件怪事,就是在死者身上,莫名其妙的,居然多出股非常濃的酒氣,而死者在出事前,根本就沒沾過酒。
在送去醫院和送到太平間時,也沒人聞到死者身上有酒味,為這事,家屬還和醫院吵起來,以為是人為的,可守太平間的老頭說了,屍體放進去後,門就鎖上了,晚上壓根就沒人進去,再說,哪個腦子有毛病半夜三更會去給死人灌酒。
老劉聽著聽著,越來越覺得不對勁,跑到給死者化妝的那間屋子,當看清死者那張臉時,老劉懵了,這人不就是昨晚上來殯儀館借火還和老劉喝了兩小時酒的那個中年人麼?!
剎那間老劉明白了,敢情昨晚和他推杯換盞的,根本就不是個活人!
陳偉說完,搖搖頭,露出一副怎麼連老劉也會遇鬼的表情。
“後來咧?”我問。
“後來,沒什麼了。”陳偉說。
“那屍體還是老劉燒的?”我又問。
“不是他燒的難道還是你燒的啊?”陳偉覺得我在問廢話。
“嚯,他不怕?”我驚歎。
陳偉笑笑,說:“老劉說怕個屌,跟我講完這事,他還說,難怪那天喝得那麼舒服,和鬼喝酒就是痛快,豪爽啊,不像人,虛!”
我聽得瞠目結舌,這老劉,實在是猛男一個!
我感慨萬千:“哎,你們說,我們怎麼就沒這麼豁達咧?遇到個小鬼就嚇成這樣?”
也許是我們多埋了袋祭品把那小鬼給安撫了,又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在後來一段時間內,那小鬼都沒出來嚇過人搗過亂,我們心照不宣,絕口不提小鬼。
這殯儀館的生意吧,淡的時候院子裡都快長荒草,可業務一旦來了,又是一單接一單,忙得殯儀館上下暈頭轉向。
這天稍有空閒,領導召開殯儀館員工大會,所謂大會,不過就幾個人
領導給手下一人遞了根菸,自己也點起一支,喜氣洋洋,煙話並吐:“那個啊,最近業務量比較大,大家辛苦啦,嗯,尤其是兩個年輕人啊,這段時間表現不錯……”
陳偉插嘴說:“那館長,加獎金啊。”
館長嘿嘿一笑,說:“獎金,是肯定有地,這個你們不用擔心,今天把你們找來咧,是想和你們商量商量,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拓展一項新業務。”
“新業務?”葛大爺眯著眼睛問館長,“是不是打算給咱們單位添火化裝置啦?”
館長搖手:“哎,不是這個,這個弄不起,我是想,我們是不是考慮增加一個給死者化妝的業務,喏,你們也知道,經常有業務家屬要求這項服務嘛,可是我們沒有,平時只好湊合,碰到那些個出車禍的,缺胳膊斷腿的,家屬就不太願意湊合了,每回都要給臨市賺個這錢,我想想,不划算啊,不就是多個化妝師麼,我們也能搞啊。”
陳偉說:“這個想法好是好,可是哪找化妝師去咧?我們這地方是沒這人才了,外面的,又有誰願意跑到我們這小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