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蹲下身，拿過紙錢元寶，默默燒了起來，我有點不踏實，對他說：“陳偉，是不是要說點什麼啊？”

“說什麼？”陳偉抬眼看了我一眼，問道。

“說點好聽的。”我想了想回答道。

“算了吧，說什麼都沒送錢實在，對吧？”陳偉說。

“倒也是。”我點了點頭。

“哎，你別光看，一起燒啊。”看我在一旁愣著，陳偉招呼我過去。

火很旺，看上去這法子不錯，以前聽小鬱知說，燒紙錢時，火勢越旺越好，火勢越旺，表示收錢的那位收的開心。

不一會兒，紙錢和元寶燒完了，留下一堆灰燼和滿屋子的煙。所謂禮多人不怪，同樣的話，大概也可以用在鬼身上，我不知究竟是不是這些紙錢元寶起了作用，反正在燒了這些東西后，直到天亮，我和陳偉也沒再遇到什麼不對勁，中間我們還睡了兩個來小時。

第二天輪到葛大爺來接班，陳偉好心，交班時特別告訴他，昨晚這值班室裡不乾淨，讓他到了晚上小心點，最好多叫個人來。

葛大爺不以為然，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可比陳偉經歷得多了，回頭只管矇頭大睡，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捱到什麼，只當沒聽到，看到和捱到，保證平平安安，說完拍拍陳偉的肩，以過來人的口吻叫道：“小偉啊，你們就是太年輕，好奇心重。在我們這地方上班，什麼心都可以有，就是有兩種心要不得，一個是貪心，另外一個，就是好奇心。”

葛大爺說完，抿著嘴，對陳偉緩緩的搖了幾下腦袋。

陳偉有點蒙，想我們到殯儀館工作快一年了，這葛大爺可從來沒對自己這麼推心置腹過。

葛大爺能看穿陳偉的心思，又拍拍他的肩，說：“小偉，我是覺得你人不錯，幹我們這行啊，只管的自己該做的事，至於其他什麼亂七八糟啊，一律別管，對自己好，對自己好哇。”說完，葛大爺收回搭在陳偉肩膀上的手，走了。

陳偉站在原地愣了小半會兒，琢磨葛大爺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若有所思。

晚飯時一臉凝重的對我說：“兄弟，我覺得我們之所以總是碰到那些髒東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自己。”

“因為我們自己？”我停下扒飯的動作，咧嘴笑著，“你是說我們陽氣不足是吧，要不然哪天去A縣搞碗牛鞭湯喝，壯壯陽。”

陳偉罵道：“壯你個頭。”

罵完後陳偉喝了幾口茶，點起煙，帶著感慨的口吻對我說，“今天和葛大爺交班的時候，他和我說了些話，我仔細琢磨了下，覺得他說得真不錯，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吧，是我們自己太當回事了，還有就是好奇心太重了點。”

“好奇心重了？！”我丟下碗筷，用水杯蹭了蹭嘴，說，“這人要是沒了好奇心，還是個人不？管別人怎麼樣，反正我，哪天要是沒了好奇心，那我不是掛了，就是他嗎的傻了。”

陳偉看了我一眼，說：“可做我們這個的，好奇心太豐富了，是不太好。”

我晃著腦袋，說：“其實我覺得吧，餘部遇見那些玩意，和好奇心並沒有多少關係，那些髒東西不會專見好奇心重的人下手是吧？反而我覺得好奇心重是件好事，我們對一件事物心懷恐懼，多數是因為我們對這件事物太陌生太不瞭解，等哪天你全明白了，就會覺得，這些看上去嚇死人的玩意，不過如此。”

陳偉笑：“你就會說，真遇到什麼的時候，沒見你不怕過。”

我揚著脖子說：“怕是正常的嘛，兄弟現在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瞭解，當然要怕，可不代表兄弟會退縮啊，是不是，要是兄弟幾個沒了好奇心，都退縮了，誰值晚班出業務啊。”

陳偉呵呵地笑，點點頭，說：“有道理。”

第二天，死者要送去B市火葬場火化，陳偉早早起床，開車去了殯儀館，見到葛大爺，忍不住問他昨天晚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古怪。

葛大爺笑而不語，一臉神秘，陳偉追問，他也不說，惹的陳偉心裡嘀咕不停，心想這葛大爺到底是在殯儀館混了快十年的人了，道行果然高，見怪不怪，見鬼不驚，不像我們幾個，遇到點屁事就要大驚小怪。

見葛大爺不肯說，陳偉也就懶得再問，這值班室要是真不乾淨，以後也不只是折騰我們，葛大爺也得值夜班不是。

既然葛大爺一個人都不擔心，那我還怕啥，陳偉這樣想，但轉念又想起前晚的事，心裡有不自控的開始七上八下。

這趟業務隨行的家屬不少，車子前頭都坐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