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覺他的身子一絲微顫,緊接著身邊的樹輕輕顫動,我整個人已經被他攔腰抱住飛起,是覺得我剛才的話侮辱了他的功夫嗎,居然飛這麼高,有本事再飛高些呀,我就不信你是直升飛機,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麼小小的一個白眼也被他撞見了,只聽他輕笑一聲,眼中沒了平時那抹刻意隱藏的無奈,挑眉要挾我:“你信不信我扔你下去?”
“你知道我……”我又想頂撞他。
“我知道你不畏生死,可是這麼高摔下去會很疼的。”他邊說邊輕輕放鬆了我,一聽“疼”這個字眼,我立刻害怕地抓住他的手,一邊再贈他一記白眼,他又似得意地笑了聲,手一甩繼續前進。
凝視著他嘴角毫無雜念的絕美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被他緊錮在懷中,我絲毫沒有害怕,反覺安全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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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言(5)
他忽一鬆手,我卻像只初學飛翔的雛鳥,那麼害怕。料我看他太久,他轉眸,我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把視線轉向別處。
“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你為什麼叫夜鎖?”停在一處山頭休息時,我問道。
“我的一生都被鎖囚在那十六字批言上。”他坦誠說道。
“那十六字到底是什麼?算了,看你的樣子也不肯告訴我,當我這句沒問吧!”反正我已經把那碑文的狗啃字印在腦海中,等回去有興趣時好好借兩本書來看看,不就清楚了。
見我非常認真地自問自答,他白霧般的眼瞳暗隱笑意,嘴唇輕輕扯了扯,什麼話都沒說。
我竟沒有想到在日暮之前就已經到了禁山,我掙脫開他的懷抱,一路跑下山,忽聽幾聲虎叫,我喜悅地大叫起來:“虎大!虎二!虎三……虎小六!”
虎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眺望著四周,一頭純黃|色的老虎站在藤蔓後半探著身子,然後虎影多了出來,六隻老虎朝我飛快地跑過來,一隻老虎走在最左邊慢吞吞的,腦袋晃來晃去,我立刻撲了過去抱住它,用腦袋蹭著它的腦袋,看著它左眼中佈滿了血絲已經沒有任何視線,我心中一陣心疼:“虎大……”
虎大眨了眨眼,用僅剩的獨眼盯著我然後慢慢伸出舌頭舔著我右臉上的三道疤痕,我吃吃笑起來,扶住它的腦袋:“好癢呀……”
“你此刻倒像夜山的姑娘……”他站定在不遠處,頓了頓,繼續道,“你平日那世事無所謂的眼神實在讓人可恨!”
“我不是你們夜山的姑娘,我痛恨夜山!”我回擊了他。
批言(6)
他便沉默地不再說話,虎兄虎弟先見他時還有些害怕,後來經我一番“開導”,終於對他少了些怕意與敵意。
我和虎兄虎弟親暱了一會兒,忽然發覺夜鎖不見了蹤影。
他是走了嗎?為何也不說一聲,這般想著,我的眼睛已經骨碌碌地四處打轉,卻見他在一處綠蔓遮掩的半山處坐著,靠著山壁依是那副如釋重負般的沉睡,他該不會有渴睡症吧,似乎到哪都能隨時隨地睡著。
我抓著藤蔓輕手輕腳地爬上去,這裡是個凸出的山石平臺,我放開藤蔓,走到他身邊,他閉著眼斜靠在山壁,手中拈著一朵七彩的花朵……
我大叫起來:“那花有毒!快丟掉!”
他眉毛輕挑了下,緩緩睜開眼,看著手中嬌豔欲滴的花朵誠言道:“很好看。”
“好看的未必就好,那是有毒的!”我一把彈掉他手中的七彩花朵,從小生活在夜山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花飛落地,碎成一片片,這花就是這樣,一旦花瓣打落,立刻猶如被燒般化成花炭……
夜鎖頗有興趣地看著花滅的過程,半晌才道:“我第一次見。”
聽他這般說來,我回想一下,確也如此,我並未見除禁山外還有山上生長這種花朵,我又問道:“那你從未來過禁山嗎?”
“或許小時候來過,已記不清了。八年前我登位時,因一些風波便毀了這裡,也禁了這座山。”
“登位風波?”我對這個話題比較有興趣。
他沒回答我的問題,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鋒,問道:“你怎知那花有毒?”
“我吃過呀!”我坦然地笑了笑。
批言(7)
知道他並不想說八年前的事,我沒再問,走到他身邊坐下,雙手抱著蜷起的雙腿,見他眼中驚愕了下,我笑道,“以前我也是見那花兒好看,所以沒怎麼想就吃了下去,然後肚中疼痛難當,嘴中不停吐出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