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軟了。
陳氏見丈夫吃癟,有心要安撫幾句,只是礙著公公與二伯,不敢說得太多,便輕聲勸章敞:“相公莫憂心,我再跟周叔說說,看能不能另尋個安穩些的去處。若真的能立功,兇險些便也罷了,就怕有人攔著我們出頭不說,還會在暗地裡設了圈套,無聲無息地害了我們全家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章敞看向妻子,目光放柔。明鸞在旁看著,撇了撇嘴。
宮氏卻悄悄扯了扯丈夫章放的袖子:“你糊塗了?父親說那話,是為了不墮自家威風,哪裡還真能往兇險的地方去?”
章放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懂這些,就別插嘴了。”
“誰說我不懂?”宮氏只覺得委屈,壓低了聲音道,“我在外頭,事事都是親眼見的,看得比你清楚。你聽我說,這周掌櫃是外地人,陳家的鋪子也不是什麼大商號,只是家小店,即便在府衙有熟人,也沒什麼份量,否則怎會輕易叫個師爺一句話就支開了?真有門路的,直接找上知府就得了,還用擔心受那些小人物制肘?哪怕是沒門路收買知府,只要肯用心打點疏通,定有法子收買更能說得上話的人,給我們安排個安穩的好去處。偏叫我們從這三個兇險之地裡選,知道的,明白他是使不上力,不知道的,還當他捨不得銀子,不肯用心呢”
章放只覺得妻子這話刺耳,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給我住口吧”
宮氏扁扁嘴,不甘不願地縮了回去,卻沒提防身邊玉翟與明鸞都聽了個齊全。玉翟暗自羞惱,咬咬唇,看了明鸞一眼,見明鸞嘴邊露出諷刺的笑意,她臉漲得通紅,忿忿地扭開頭去。
明鸞涼涼地在旁道:“二伯孃果然真知灼見,周爺爺確實沒有門路,又沒有本事,更不如別人有錢、大方,哪裡能與二伯孃相比?不如二伯孃想想法子,給咱們選個再安穩不過的好去處吧?既要離府城不遠,又要太平無事,上鋒要和氣,好相處,還要住得舒服,衣食無缺,如果能偶爾有 沒風險又能立大功的機會就再好不過了”
宮氏氣結,怒道:“這是哪家的規矩?長輩們在說正事,小輩插嘴不說,還這般冷嘲熱諷的。我好歹是你長輩,你就這樣跟我說話?你母親是怎麼教的你?”
明鸞笑笑:“我母親雖然也教了我禮數孝順,但也教了我做人的道理。我就不明白了,周爺爺一路護送我們南下,又花了錢,又費了心,更冒了風險,到了廣州,又幫我們收拾房子,安排衣食,打聽訊息,操了無數的心,怎麼還有人嫌他安排的房子不夠舒適豪華,派來的夥計不如丫頭婆子用得方便,打點的銀子花得不夠多,認識的官兒不夠大,如今連小氣、無能的話都出來了,怪不得古人說,升米恩,鬥米仇呢,我都替周爺爺委屈,真真吃力不討好”
“你”宮氏氣得渾身發抖,猛地轉向陳氏,“三弟妹,你就由得她在此胡說八道?”
陳氏皺眉給明鸞使眼色:“不可胡鬧”明鸞冷冷地站起身:“母親,咱們章家是有規矩的人家,祖父教過我的,就算處境再艱難,也不能失了做人的根本,不然就對不住祖宗。所以,你要怪我不敬長輩,說我無禮,我都認了,但該說的我仍然會說,因為在我心裡還是祖宗更重要”
宮氏直直瞪著她,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章敞便提高聲量喝斥女兒:“這與祖宗有何干系?還不快給你二伯孃賠禮?”
“好了”章寂冷聲喝止,“吵吵鬧鬧的象什麼樣子?這裡是爭吵的地方麼?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話”又瞥了明鸞一眼:“你二伯孃嘴碎,你跟她爭什麼閒氣?她不佔理,難道你就有臉了?”
明鸞乖乖蹲回原位,沒再吭聲。要是真的辯駁起來,她未必駁不過,但今天探監時間有限,正事更重要,她就當給臉章寂了。想了想,她湊上前扯回正題:“祖父,衛所的事,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好歹給個話啊”
章寂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又看了看兒子媳婦們,沉聲問:“老周當真提過,那馬掌櫃的熟人被支使去了惠州府,是七日後迴轉?”
陳氏忙答道:“周叔是這麼說的,那個人在三日前出發,算來還有四天就回來了。”
章寂看了看章放與章敞:“你們覺得如何?這種事那李師爺一定心知肚明吧?他會只是單純把人支走幾日?只怕這七天之內,我們的去處便定下了”
章敞正氣惱地瞪著女兒,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頓時把方才的氣惱都拋在了腦後:“父親這話的意思是……我們只有四天時間了?”
章放驚道:“不好我們本就不知他們底細,打探訊息費了不少功夫,如今即便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