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那名官差面露嘲諷:“怎麼?王大人這般勢大,連皇上下了旨意,也要問過他才能行事?”
獄卒嚇了一跳,忙賠笑道:“小的說錯了,小的這就讓人帶了她們來。”說罷真的拿了鑰匙,叫過一個同伴去開鎖。
章家女眷們見狀都有些驚疑不定,沈氏想了想,便鬆了口氣,宮氏更是喜出望外:“一定是妹夫使的法子,他來救我們了”
哪裡又冒出個妹夫來?明鸞瞥她一眼:“二伯孃,官差說了,是皇上下了旨。”
宮氏白她一眼,玉翟小聲道:“母親,姨父也是馮家人,他怎會救我們?”宮氏得意地道:“自然是你小姨使的法子。我就知道,你外祖父外祖母怎會丟下我不管?”
玉翟半信半疑,明鸞是壓根兒就沒相信過,章家出事這麼多天以來,姻親裡頭除了一個常家,還有誰伸過援手?就連章家正經姑奶奶臨國公夫人也消失了蹤影,那位庶出的姑姑更是連常氏出喪都沒露過面,林家索性就逼著女兒與女婿和離,斷了關係。宮氏的孃家若是真有心要幫忙,早就幫了,還會等到今天?現在明擺著是馮家勢大,宮家要是勢利一點的,恐怕寧可放棄一個女兒,巴上另一個女兒的婆家了吧?
這種情節在小說裡見得多了,明鸞早已見怪不怪。
刑部的大牢比大理寺的強多了,不但地方寬敞,高牆上還有個小窗戶可以透風透光,地板打掃得很乾淨,角落裡還有一張石床,床上鋪著一層軟軟的新草蓆,堆著兩床薄薄的被子,是新的,氣味乾淨,牆角還有一堆乾爽的乾草。最重要的是,這裡有乾淨的飯菜和茶水,飯菜是兩素一葷加白米飯,份量按人頭算,茶水還是熱的,茶具只是普通瓷器,卻洗得挺乾淨。
明鸞看著已經過了飯時卻還是送了熱飯來的獄卒,留意到她臉上的笑容,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周圍的環境還象是個牢獄,她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章家女眷被分在兩間一模一樣的相鄰牢房裡,二房人口最多,獨佔了一間,大房只有沈氏一人,便與三房合住一間。分開住的好處是大大的,明鸞現在總算不用再理會宮氏了,忙扒拉了飯菜送到陳氏身邊和她一起吃。剛才吃的飯是餿的,她使勁兒咽才嚥了幾勺子下去,離飽腹還差得遠呢,這會兒有了正常的飯菜,自然是要多吃一點。誰知道一會兒局勢又會出現什麼變化?
陳氏看了沈氏一眼,便推開明鸞的手:“我素日是怎麼教你的?把禮數都忘了,讓給你大伯孃送去。”又招呼謝姨娘:“孩子餓壞了吧?快喂他吃一點吧。”
謝姨娘勉強笑了笑,迅速拿了一碗飯走回角落的乾草堆去喂孩子了。明鸞卻遲遲不肯動,只是睨著沈氏,對陳氏道:“大伯孃自己會吃。”陳氏忍不住拍了女兒一下,對沈氏賠笑道:“大嫂子別見怪,三丫頭又淘氣了。”
沈氏笑了笑,自己起身拿了一碗飯,道:“三弟妹別怪她了,這會子三丫頭怕是對我有些誤會呢。”她看向明鸞,目光慈愛,笑容親切:“三丫頭,你祖母去世,大伯孃也很難過。那摺子是大伯孃親筆寫的,裡面都寫了些什麼,再沒人比大伯孃清楚,大伯孃也不明白皇上看了以後為何會震怒。按理說是不應該的,除非真的有人暗中調換了摺子,不然沒有這個道理。”
明鸞斜眼看她:“大伯孃不是說,祖母心疼你,在皇上面前為你母親家人求情,才會觸怒皇上的嗎?”
沈氏頓了頓:“興許夫人真的這麼做了,可是……即便如此,皇上也不至於將章家趕盡殺絕,更別說夫人已經以死謝罪了。要知道……章家對朝廷是有功的。”
明鸞心想章家有什麼功?但很快就記起太孫可以說是章家救出來的,那還真是有大功勞。想到這裡她又疑惑起來了:皇帝已經清醒了那麼久,就沒親自過問四叔章啟的事嗎?只要他派親信去問,章啟一定會說出太孫的真正下落吧?可現在太孫卻好象完全下落不明似的。還有沈氏的做法也很奇怪,常氏都要進宮面聖了,她怎麼還不肯將真相告訴常氏,讓常氏向皇帝彙報?只要讓皇帝與太孫團圓,章家立馬就沒事了,沈、李兩家也是功大於過,如果害怕越王與馮家日後報復,那隻要控制訊息不要外傳就行了,三家人還有時間從容離京。一時的榮耀與未來的太平相比,章沈李三家還是知道該怎麼選擇的。
莫非沈氏在奏摺上做的手腳就是透露了太孫的下落?順便給沈李兩家求情?可皇帝看到這樣的摺子,就算再生氣也該先問了太孫的情況再說吧?幹嘛那麼生氣寧可逼死小姨子?對了,當時大殿發生了洩密事件……
明鸞忽然覺得身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