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太教訓了無數次,她只是不聽,我便叫人拿了東西來瞧,果然精巧可愛,難得的是東西好,大多數十分實用,還帶著雅緻,實在不象是瑤民們能搗鼓出來的。我讓小女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三姑娘想出來的玩意兒。”
明鸞瞧著他不象是在生氣,略略放了心,便笑道:“這都是我們小孩子不懂事,鬧著玩的。九市那邊有十八家瑤民落戶,我與盤家的小女兒交好,平日裡也沒什麼錢玩耍,便拿山上的竹子倒騰,正巧他們寨子裡有幾位大叔,最擅長用竹子做東西,這些都是我們纏著他們做出來的,因想著東西還算不錯,拿去賣應該還值點錢,也算解了他們燃眉之急了,沒想到居然能投令嬡的歡心,也算是我們的福氣。”
柳同知笑說:“這算什麼福氣?她不過是貪新鮮罷了。”又指了指旁邊的椅搭:“這個也是你幫著牽線搭橋,讓他們做了賣的吧?這東西倒不少見,別處的瑤民也有,但只見過他們用來做頭巾衣裳,或是賣了做帕子的,花樣兒跟九市出產的也不一樣。聽說如今在外頭,這樣花色的絲綢料子,能賣到七八兩銀子一匹,可不便宜,但在本地卻一匹難求。別人都說,有商號專門收了這樣的料子,只販到外頭賣去。我問了那家商號的名字,原來跟你們家也有些關係。”
明鸞乾笑:“這個……我也是想幫那些瑤民掙點錢,讓他們過得寬裕些……”
柳同知嘆道:“確實是寬裕許多,全德慶的瑤民,就沒有比他們更寬裕的了。他們一共只有百十口人,佔的土地也多是荒地,在九市落戶還不滿一年,只開墾了兩百來畝,種的糧食除去自己吃的,留做糧種的,能賣的並不多,卻是家家不愁吃穿,偶爾還能賙濟一下別處的親朋戚友。若不是他們的首領有個好女兒,那好女兒又恰好認得你這個好朋友,哪裡來這樣的好日子?”
明鸞咧著嘴繼續幹笑,雙手手指在背手絞成了結。她有些拿不準柳同知說這話的用意,聽起來似乎是誇獎,但那語氣怎麼就透著古怪呢?
柳同知看出她的不自在,不由一哂,放下手中的竹製品,正色對她說:“章家三丫頭,你可知道,如今我們州里有多少瑤民?過的又是什麼日子麼?
明鸞搖搖頭,目光閃爍:“大概……不太好吧?不過大人勤政愛民,他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柳同知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她:“你啊……居然拍起馬屁來了”他收回手,道:“正如你所說,過得不算很好,雖說比起他們在山上時,大部分人都可得個溫飽,但卻跟九市的四姓十八家沒法比。而且近一年來,因進入德慶的瑤民越來越多,要分給他們的地也越來越多,在不少地方,漢人與瑤民之間為了爭地或爭水源之事,起了不少紛爭。雖說只是小衝突,但終究不是好事,萬一哪一日出了人命,瑤亂便有可能再次發生。可是德慶就只有這麼多土地,無論是漢人,還是瑤民,都不能沒有土地,需得另想法子才行。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這些東西……”他指了指那些竹製品,又指了指椅搭,“這些東西的技藝並不是四姓十八家獨有的,別的瑤民也會,可他們做的卻未必能賣這麼好。一來,是做的花色、樣式不如四姓十八家的多,也不如他們做的合買家心意;二來,也是因為沒有商家肯向他們收購。我叫了幾個商人來問,都說願意販些蠟染綢回去,可看了那些瑤民做的布,卻又猶豫了,因此我才會喚了你來,問問你可有什麼法子?”
這能有什麼法子?改布為綢,再改花樣就是了。明鸞張嘴就想這麼回答,忽然頓住,仔細想了想,才道:“四姓十八家做的蠟染綢,確實在外頭賣得不錯,但他們寨子人少,出產也有限,所謂物以稀為貴,就因為出的少,才賣得這麼貴,若是料子多了,未必能有這麼高的價。”
柳同知並不在意:“價錢低些也無妨,總不至於低到幾錢銀子去。”
明鸞聞言便說:“如果是這樣,那其他瑤民也可以試一試,蠟染手藝許多人都會,只是花色樣式他們未必掌握得好,您可以叫那些綢緞商人去指點指點,給瑤民設計幾個好花樣。圖案有了,技藝也沒問題,再來就是質量,不能偷工減料。若其他瑤民也能做出好的蠟染綢來,自然有商人願意收。若是您信不過別的商人,待我去問問茂升元的掌櫃,看他們願不願意出面好了。”
柳同知聞言露出了滿意的神色:“那……一切就拜託了。”
明鸞不一會兒就告辭了,帶走了一包虎骨,還有柳太太命人送過來的一盒子糕點。她一路想著柳同知所說的事,一路帶著點小興奮,快步走回茂升元分號,一進門就喊:“馬大哥,有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