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章放藉故看茶水出了屋子,找到兄弟章敞,拉了他到角落裡塞了件東西給他,悄聲道:“我一時脫不開身,你悄悄把這個收好,一會兒等客人走了再還我。”
章敞低頭見是個信封,問:“這是什麼?”
“徵召文書,千戶大人特地給我補辦的,因怕人知道,才借今日避了人送來。”
章敞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倒是用心,只不知道是為什麼。”
章放皺了皺眉頭:“還能是為什麼?他已將我視作自己人,對外也不曾瞞著人,若我因一點小事被人拿住了把柄,難道他臉上就有光?三弟,別總記著那點雞毛蒜皮,三弟妹行事光明正大,並無不合規矩之處,江千戶對我們家也是處處照拂,你還要如何?”
就因為這樣,他心裡才覺得不舒服若陳氏與江千戶果真有私情也罷了,偏他倆處處擺出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樣,倒顯得他小雞肚腸,然而,若他二人之間果真無私情,江千戶又怎會放著大好前程不顧,反而調到這小地方來蹉跎時光?更別說他至今還未娶妻
章放看著兄弟的臉色,知道他一時半會兒無法迴轉,有心再勸,卻聽得章寂在屋裡叫他,只得暫且按下,道:“我得回去了,你可記得把東西收好了”
章放走了,章敞捏了捏手中的文書,終究還是忍住氣回了房,一進門就瞧見陳氏坐在窗邊做針線,只疑心她是要從視窗處看江千戶,冷笑一聲,徑自將文書收好,便道:“既然想見他,大大方方見就是了,廚房裡還有活要忙,端茶倒水、送飯送菜的,也等人使喚,你去幫周姨娘一把,也可獻個殷勤不是?指不定人家見你勞累,心生憐惜,便把你接了去享福呢”
陳氏手中動作一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放下針線活,便起身往外走。章敞只當她真要去見江千戶,臉色頓時黑了:“你怎能這般不知廉恥?”沒想到陳氏沒往正屋去,反而一轉身出了院門,章敞追到門邊,看到她往菜地方向去了,便知道自己又誤會了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隱隱有些悔意。
陳氏到了菜地,見明鸞已經在那裡了,微笑道:“你是在拔午飯要吃的菜麼?多摘些冬瓜,一會兒再殺只雞來配著瓜蒸,你蘭姑姑提過他愛吃這個。”
明鸞瞥了她一眼:“您倒留心,我見了蘭姑姑幾次,就壓根兒沒留意她說了哪些跟千戶大人有關的事。”
陳氏眼皮子都沒抬:“少給我胡思亂想,他與我從小兒以兄妹相稱,況且他如今又對我們家有大恩,便是給他做兩個他愛吃的菜又怎的?”
明鸞嘻嘻笑道:“確實不怎的,這是應該的。母親說得是。”頓了頓,又故意重重嘆了口氣:“我還是頭一回見江千戶呢,以前只遠遠瞥過幾眼,比不得今天,真是近距離面對面地見了,發現他還真是個不錯的人,不但長得威武,五官端莊,人也挺親切的,一點都沒有大官架子。”
陳氏睨了她好一會兒,她見對方不接話,只得攤攤手:“好吧,我不說了,這個瓜挺好,我摘了給周姨娘送去。”抱著冬瓜,又拉上一把青菜,便往家的方向走。
陳氏目送女兒遠去,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怎會教出這麼個古怪女兒出來?對著親生母親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思?江達生再好,他們也已經錯過了,再心存妄念,也只是累人累己罷了。
陳氏低頭去拔菜地裡的雜草,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抬頭一看,卻是二嫂宮氏。
宮氏左望望,右望望,有些躲閃地來到陳氏跟前,帶著幾分討好地笑道:“三弟妹怎麼在這兒?家裡好多客人呢,真真體面”
陳氏心中訥悶,面上卻不露分毫:“今日中午可能要招待客人用飯,我便出來摘些瓜菜回去。再說,家裡客人雖多,卻都是男客,我留在那裡怪不好意思的,倒不如避出來做些活。”
“話不能這麼說,你與江千戶本就相熟,兩家還是世交,有你在那裡,說話也容易些。”宮氏笑得有些****。
陳氏一聽就板起臉道:“二嫂子這話我聽不懂,也不想聽,你自便吧”轉身就要走,宮氏連忙拉住她:“好弟妹,是我說錯了,你別惱,往後我再不說就是。”
陳氏臉上惱意未消,雖住了腳,卻還是淡淡的:“三丫頭已經把菜送回去了,我還要去鎮上一趟,買些酒食,這就先走了。”
“三弟妹”宮氏有些急了,“我都給你賠不是了,你還想怎麼著?別急著走,我還有事要問你呢。”
陳氏有些啼笑皆非,卻不打算與她多糾纏:“二嫂要問什麼事?”
“是這樣